我进了门,在门后搬了把椅子坐下,“这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一下吗——当然不想说也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晓云说,“我不会讲故事,所以没有重不重点的,你爱听就听,不爱听随时可以摔门走,算我欠你的。”
“我姐的性格就这样。”晓音说。
“你别插嘴——你是铃的朋友,想必不会和那群狗贼同流合污,我是因为这才告诉你的——你可能会问,铃的爸爸不也是渚江联合的人吗,我告诉你,他是那*公司里面唯一一个好人——最后一个。”
她在饮水机前盛了一杯水,递给我。我抬起头,正看见墙上一幅油画,像是文艺复兴时代的杰作;描摹着日间花园的风景,但我说不出名字,只看见盛开的白牡丹。那画上的日光,在灰白墙纸的反映下更加明亮了。这种突兀的感觉,叫我怎么能忘记呢?
“你画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很普通吧?”
“不。很好看,出色极了。”事后想起,这话竟残忍得可怕。
“你不介意的话,在这吃顿便饭再走吧——我们正好要吃晚饭,加点儿米就行。”晓云突然问我。
“对对对,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晓音兴奋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来打下手吧?”我走到橱柜前,面前摆着一盘干辣椒,两瓣蒜。形形色色的辣椒酱和番茄酱,陈列在身后的茶几上。
“你帮忙炒点菜吧。”晓云说。
“姐,你还真不客气!”晓音嗔道。
“没事,这有什么,我自问厨艺还可以呢。”
砧板上的土豆已经削好了皮,“炝炒土豆丝,怎么样?”
晓云正在淘米,听见我说,看了看那土豆,说道:“都行。我不挑食。”
“那我干什么?”晓音问。
我回头看她一眼,“你就坐那儿休息吧,刚才跑那么急。”
“哼。”她走过来,取了抹布,开始擦桌子。桌上放着一个台历,写着——2645年6月12日。
土豆切好了,蒜蓉和辣椒也切好了。米下了电饭煲,晓云在微波炉取出了解冻的肉,在砧板上细细地切起来。
“什么菜?”我问她。
“水煮肉片。”
我正思考水煮肉片该怎么做,忽然听见身后方晓音“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晓云啪地放下菜刀,我也回头看,只见晓音捂着肩膀,眉心紧皱,渗出了点点汗水。
“又扭伤了吗……都叫你好好休息……”她扶着晓音,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我听见晓音说:“我只是想帮帮你们……”
“谢谢你啦,这点事情,我还是做得来的,”我一边说,一边往烧热的油里加辣椒,“晓云姐,水煮肉片我也能帮忙做。”
“谢了。你闲下来的话,帮我把肉切切?我一时找不到豆芽,估计放外边了。”
“没问题。”
也就把土豆丝炒熟的时间,晓云出了房间,提着一袋豆芽回来了。我把土豆丝上了碟,就帮她切肉片。
晓音开了电视,体育频道。
“……万众瞩目的洲际足球赛于昨日落幕,半决赛点球大战5-4险胜鹰城的渚江队,在决赛迎战欧陆劲旅怀特队,尽管渚江健儿们全力奋战,最终仍以1-3憾负黑衫军团。上半场——”
换台了,像是娱乐频道。抑扬顿挫的讲解。
“……我哋今日所讲嘅江灵,其实呢,係民间信仰嘅一种俗称。大家都知我哋渚江联合信奉嘅神呢,就係呢个江灵,佢到底有乜嘢神秘嘅魔力,令到我哋渚江风调雨顺——”(我们今天所说的江灵,其实,就是民间信仰的一种俗称。大家都知道我们渚江联合信奉的神呢,就是这个江灵,祂到底有什么神秘的魔力,令我们渚江风调雨顺——)
再换台,听见哔哔的新闻播报音,六百年了,音调不同,但无论是谁,一听就都能分辨出来。
“……下面插播一则新闻,今晨渚江联合对外宣布,渚江联合集团董事会主席褚立政再添一子,这也是褚主席的第六位公子,渚江血脉在我们——”
“这人渣不知道糟蹋了几个女的,现在连……”晓云说到一半停住了,叹了口气。
晓音关了电视。我们把饭菜端到餐桌上,晓云还在冰箱取出隔夜的汤,用微波炉热好再盛上来。
吃饭没有电视看,只是飘在药酒的气味之中,但也好在没有“食不言”的约束,晓云就向我细细道来。她有时越讲越激动,顺序也混乱起来,我默默记下,晚上自己回忆整理了一通,才把逻辑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