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凝视着芷琴的双眼。她不像在撒谎,况且她也撒不出这种谎,再者我不想断言她撒谎了。
“总之,我好像做了一串连环的梦,但又不像是梦,我留有那些人的记忆——大多是零零散散的片段,宛如小说的草蛇灰线。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起陈峰的话,虽说我不认为一切都会与“八进制”有关,但或许有这个可能——当然大抵是其他的超自然现象所致,不过我目前只知道“八进制”,唯一的解释权,就像一个随处可用的夜壶。
既然这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隐瞒的意义,毕竟那是芷琴,如果连一点一点地透露可能的原委,都做不到,那我就不该来到这里了。然而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于是我说:“你大概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到楼下去买。”
到了楼下,我立刻给陈峰打电话。
“陈峰?”
“是我!”
“怎么?”
我用几乎是求救的口吻,向他报告,如此这般。
“我差点以为她疯了。”我说。
“不用说。她连上‘八进制’了。怎么连上的我不清楚,但由于连接不稳定,她接收到很多碎片信息。”
“碎片信息?”
“估计是十进制转八进制的时候,遗失在时空裂缝或者别的地方的数据,在她意识极虚弱的时候建立了连接。那些数据,能分辨是谁留下的吗?”
“一个摇滚歌手、一个特务,大概还有别的……”
“果然。不过你说她疯了也不假,既然已经联通了那边,自然不止这么点数据,久而久之她的脑子会装不下的。”
“那怎么办?”
“我在想办法。铃的父亲不是渚江联合的人吗?不妨问他。”
“这事就不是人干的……”
“无所谓。王芷琴于你怎么样,你自个儿明白。话说在前头,我大概找不出什么档案,别把我当救命稻草了。”
“可是——”
“无非两条路嘛:要么摆烂不管,要么穿过去找对策。你好好想想,时间还是有的。不要轻视人脑的容量——但也不要觉得万事大吉,毕竟人脑是有限的。”
我提着一袋肠粉,回去病房时,恰好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大堆药。
公共电视上在放新闻,说是渚江联合的股价跌停了,原因是股东的不当言论云云。
我进门时,她没发现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紧皱眉头,眼中流露出火光。
我将肠粉放在桌上,问她:“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生气。”
“谢谢——渚江联合,他妈的……”
“是谁的记忆影响了你呢?”我苦笑。
“记忆?”她问。我就把陈峰对我说的,部分转述给她——当然,没有提及我如何如何。她听着,神色始终如故。
我说完了之后,她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有了未来的记忆——果然啊,和我预想的一样,真的改成了八进制。他妈的渚江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