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冷,我们就在市民广场待了一个晚上。
我们接了吻,就倚着石座睡着了。挂在一边的湿透的衣服,第二天日出时,已风干了一半,拍一拍,粉末状的淤泥便纷纷落下。
醒来时,她说要带我去她家。
“怎么了?”
“就见个面嘛。”
“你妈妈,应该认识我吧?”
“她还说想和你道个歉呢,上次太鲁莽了。”
“没事。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见一面也好。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就是……”她说到一半停住了。
“是吧?但凡问一个问题,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都足够让人想半天了。”
“什么关系?你希望是什么关系呢?”
“我当然希望我们是恋人。但是要真是那么正常就好了:时空相隔,连见面都困难得很,不时往返或者定居更是天方夜谭——这你也知道。”
她摇摇头,“我平时不愿意思考这种问题……我只是想着,能见到你就好了,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会怎样——”
“不对。你已经思考过了,”我托起她的脸,“只是不愿意看到结果而已。”
“我在逃避……”
“对。但不只是你,我们都在逃避。恐怕再过十年,不,最多四五年,你和我都会忘记彼此,在各自的世界,和另一个人生活着。”
“不——你不要说这些!我的心已经快碎了……”她捂住胸口,将脑袋埋在我的胸前。
我轻抚着她的云鬓,“那好吧,铃,你告诉我,有其他办法吗?”我莫名地想起电视剧中的邱君,当时他好像也说了这样的话。但我不是在模仿他。
“有!当然有……可是……”她泣不成声。
“我也觉得会有的。只是现在还没人能想出来——但是,在某个平行世界,可能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案,也说不准……”
“那我们这个世界呢——我不关心别的世界怎么样,我只知道在我所处的时空,我不得不……可是我一点也不想……”
“还有两天呢。放心。”
“也就只有两天而已。八进制的时间过得很快。”
“哪儿都一样快——但是哪儿都觉得自己过得最快。”
“好像是这样。”她终于微微笑了起来。
然而天上的阴云并不因我这插科打诨而消散,反而愈发聚集起来,又该回到先前灰蒙蒙的状态下了。
我想了想,对她说:“问你一个问题吧。”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能让你过去,而且可以永远待在那里,你会去吗?”
她沉默了。
“是不是觉得这问题太不切实际了……或者说,归根结底是舍不得——”
“不是,”她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在想我走了以后,爸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