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骂村里的族老,你、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骂就骂了,我怕这些个软囊货作甚?”
“——你!”
男人攥起拳头,刚要露出狠相,就被闻讯赶来的工坊管事拦在工坊外。
几人见叫不回阿香,也讨不得什么好处,俱都灰溜溜走了。
吕祎这才跟着管事进了工坊,名为阿香的女人身量娇小,胳膊瘦得一只手就能拢过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推得动一个壮年男子。
管事倒了杯热茶叫她暖暖身子,因为认识吕祎手中的吕家令牌,倒也没有阻止她们坐在一旁。
“阿香,你与我说说怎么一回事,我知晓你是个稳重的人,没有大事不可能闹到这地步。”
阿香眼神毫无焦点地盯着杯中升腾的热气,抱着热茶的双手互相搓了搓,“我、我受够了这狗日的日子。”
“可是有什么误会?”
“才不是!他就是想要换个女人!”
阿香咬牙,“将我打死了,再跟村里人串通好了,他不就可以拿着工坊的补钱换他那相好的了吗。”
管事皱起眉头,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这般心狠。
“你先回坊里的住处,若真是这样,自然不能让他如此轻易逃脱。”
等阿香走后,吕祎问:“工坊这种事多吗?”
“到不是很多,”管事回想了一下,“但私底下闹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最后都能和好,毕竟夫妻一场,膝下还有只出不进的娃娃等着吃饭呢,哪能真狠下心不管了?”
“要我说,就是她男人打的轻。“
这话一出,吕祎几人都朝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踱步而入,并不年轻的脸上有明显的沧桑。
“要是一早就把她打服了,哪还有这么些事,又不是哪里来的娇小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看见来人,管事露出头疼的表情,“话怎么能这样说......”
“你是不是嫉恨阿香?”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旁传来,吕长风抿着唇,“你觉得她不用再挨打了,所以你才这么说,其实你还很羡慕她敢反抗。”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面上顿时升起薄怒,“小丫头胡说什么,她有何可让我羡慕的?”
吕长风正要开口,却被吕祎拦在身后,“小女年纪尚小,不会说什么假话,真言逆耳,还望夫人谅解。”
上了马车,吕长风这才忍不住。
“……阿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与这种人争论耗费心神,”吕祎说,“她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我们的话顶多激起她的愤怒,却不能令她如阿香这般醒悟。”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
吕祎轻描淡写,“不愿意接受的人有很多,若是顽固又没用,就去做吕家后山的花肥吧,正好夏日里赏赏花,也能算是点用处。”
见吕长风仿佛被吓住了,吕祎笑道:“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还真被阿娘给骗到了。”
“……阿娘!”
吕长风羞赧道:“阿娘总是捉弄我。”
小孩子还是要有小孩子的样,整天绷着张脸像什么样子,吕祎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
“长风,你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吗?”
吕长风眼神还有些懵懂,吕祎接着说,“天下万万女子的性命都将掌握在你手里,你可以改变一切,让世间再无‘阿香’这种受苦难的女人。”
吕长风的目光懵懵懂懂,但与之前显然不一样了,吕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长风,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吕祎说:“这是吕家收藏的一部不知名旧书中的诗,阿娘希望你能如同诗中所说,乘长风破万里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