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从今往后,你与你兄长便不再只是亲人,这条路上,有他便不能有你。”
吕长风直愣愣看着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和阿娘走的路是相同的,而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是路上的阻碍,有的人可以当做踏脚石,有的人只能用蛮力将他击碎。”
“……那兄长是什么?”
吕祎笑了笑,“对你来说,他什么都不是。”
只要你愿意争,阿娘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就像你祖母把吕家交给我一样,阿娘也愿意把天下托付到你手中。
“阿袖,让人把王姬送回宫殿。”
阿袖在车外低声应了。
吕长风望着吕祎,语气坚定道:“阿娘,我不会告诉兄长和爹爹的。”
这话听得吕祎一愣,失笑地摇了摇头。
过了会阿袖重新进了马车,吕祎道:“去军营外绕上一圈,让徐光的人瞧见。”
马车晃晃悠悠驶在大道上,过往的行人无不惊慌退散。
从禁卫松散的营帐前经过,吕祎放下车帘,叹了口气,“朝堂可有情况?”
“并无,只陈将军几人要闹着见王上,听说是要在城外建座避暑山庄。”
“淮阳夏日清凉,他避哪门子的暑?”
阿袖道:“探听的消息说是他要藏一个人,看身量是个女子,要王上给他三万两黄金。”
吕祎一下坐起,“三万两?我吕家三万人吃喝一年都不过千两出头,他怎么敢的?”
阿袖垂首为她捏肩,并不说话。
“陈德此人毫无大用,靠着兄弟才混了个千户名衔,口气竟然这么大,不过陈行川这人倒不是蠢人,应当不会同意。”
吕祎紧皱的眉头微松,“只等徐光此人归顺于我,这淮阳城便可以有大动作了。”
希望这人可不要叫她失望啊。
车内突然一阵剧烈颠簸,阿袖探头回来,却原来是路上少了块石板,车轮陷了进去。
随行的宫人习以为常,几人齐力将马车推出,又悠然坐到边沿继续赶车。
陈王定都的淮阳城曾富甲一方,城里的街道都是青石板铺成,还因此被当时的某些文人说过奢靡,毕竟哪怕是现在的普通人家都没有用青石筑房的。
只是城内君主的长年更换,马蹄来来回回践踏,早已不复曾经的辉煌。
早在攻下淮阳时,吕祎就跟陈行川说过修路一事,如今看他只怕是没放在心上。
又有一件事情要提上日程,吕祎揉了揉太阳穴。
再回宫时已经过了晌午,她一下车直奔陈行川所在的前殿,殿外恭立着的宫人垂着头,一声不发仿佛没有看到。
正在休息的陈行川被贴身的宫人叫醒,沉着脸问:“王后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王上可还记得刚取淮阳城时,答应过我什么?”
“刚取淮阳城的时候?”
陈行川拢起外裳,强行压制住心中的不耐,“我知道淮阳是王后派人打下来的,只是过去几个月了,现在又要到我面前再夸耀一番。”
“夸耀?拿下淮阳不费一兵一卒,在王上眼里就成了天大的事。”
“那王后想说什么?”
“今日我带长风去看杂耍,车轮却在路上坏了,”吕祎命人呈上两块碎裂的青砖石,“城里的路该修了,王上不是要收服人心吗,现下正是好时候。”
提到修路,陈行川脸上露出怪异神色,左言其他道:“前方战事正紧,国库也不充裕,过一段时间再提也不迟。”
国库的钱吕祎虽说不能悉数知晓,但也能知道个大概数目,以战事为借口,实在是蹊跷。
见吕祎不信,陈行川顿时恼羞成怒,“难道只有吕家的士兵才算人,我大晋的兵卒都是吃露水过活着的?”
“......只为这种小事,也值得王上动怒?”
吕祎眼神微妙,“不修便不修,平白无故的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陈行川暗自咬牙,却听宫人高声通传。
“——王上,齐美人求见。”
他神情一松,随即带着挑衅意味地看着吕祎,“王后,寡人的姬妾来了,你再待下去,恐怕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