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吕家女兵何其多,她也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若毫无准备就去寻人,只怕如大海捞针一般。
“夫人,可是在为徐将军发愁?”
吕祎摇摇头,按住阿袖想要为她拂去眉间愁色的手,“阿袖,我前些日子一直做同一种怪梦,梦里发生的事怪诞又有几分道理。”
“梦里我为了长风与疏竹放下执掌大权,将整个前朝交给陈行川,却落得个家破人亡。”
阿袖静静听着。
“我还梦到徐光自立为王,距那九五之位只差一步距离,齐贤王勾结北蛮却引火烧身,只得送去公主和亲……”
“按照梦中时间,我那时应当已经死了,只是不知怎么能梦见死后的场景。”
“夫人,”阿袖掩不住内心深处的担忧,“可是您近日太过操劳,梦魇住了?”
“梦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还是分得清的,”吕祎苦笑,“古人有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不能去赌它只是一个梦。”
“既然夫人觉得是上天警示,那便做好万全准备即可,”阿袖道,“只是您梦中陈王不可信,辜负您的一片真心,不如我们……”
她眼神中露出见过血的狠意。
“——斩草除根。”
“是该提上日程,”吕祎想到一直给自己送汤药的陈疏竹,眸光一闪,“待拿下齐国,便送他上路吧。”
“此事暂且不提,我还梦到一个奇女子,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她还是吕家养的私兵,看年龄如今不过十四五岁左右。”
“若是真有这样一个人,能为我所用,谋得大业便如
虎添翼。”
阿袖道:“我让吕家的人多观察一下相同年龄的女子,只是若真有这人,年龄尚小,只怕也不能立即为夫人所用。”
“不急,如今战势还未到那地步,军中还有我与元玺,“吕祎沉默片刻,“不用强求,找到后顺势而为即可。”
是夜,淮阳城外五百里,齐贤王军队驻扎之地。
自晋国守将那名异族将军被俘后,军中上下一时振奋,整个齐国军队陷入了多日的狂欢。
齐贤王自认为崛起之时指日可待,终于吐出被挨打多年的一口恶气,对那时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更是视若坐上宾。
“晏师,此次缴获晋国守将,你功不可没,寡人定要敬你一杯。”
被称为晏师的中年男子捋了捋下巴上的美髯,神色略显倨傲,但面对齐贤王时又卑躬屈膝,一副受宠若惊之色。
“王上何出此言,为君王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怎能以此邀功呢?”
周围人均露出牙酸的表情,但齐贤王显然更吃这一套,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晏师实在是高洁,寡人有你便如虎添翼啊。”
晏师连忙谦虚行礼,“不敢不敢。”
“哎,晏师何必如此,”齐贤王亲自扶起他,“寡人日后的大业,可是有你一份功劳的。”
晏师再次下拜,起身时道:“王上,自那徐商被擒已过三日,想必晋国也要派新的人驻守边境,臣有一计,可以助王上不费一兵一卒夺得晋国首都淮阳,谋得周皇的正一统身份。”
齐贤王立刻来了兴趣,连忙命人赐座,“晏师与寡人仔细讲讲,寡人洗耳恭听。”
晏师坐到齐贤王一侧,从怀中拿出舆图。
“王上你看,我们已占领晋国芗、疆两城,即便乘胜追击也不能再攻下一城,倒不如声东击西,让北方那群蛮子去和晋国的边境士兵对上。”
他指着舆图上的楚怀王所在地。
“到时再派人佯装与楚国联手,包围淮阳,楚国位于晋国北位,正好与我们呈夹击之势,等到大军兵临城下,晋国那些人即使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齐贤王眼睛越听越亮,等到最后已经执起晏师的双手,连声高呼“晏师助我!晏师助我!”
晏师自得地享受君王的夸赞,只觉得要飘飘欲仙了,酒过三巡,他被前来敬酒的同僚灌得头晕脑胀,直到深夜才被人扶回住处。
房间早就备好一碗醒酒汤,一女子恭首而立,模样倒算不错,只是生得一副沉默寡言之相。
晏师解开外裳,随意扔到一边,又把靴子一踢,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坐到床边,他才道:“阿淑,你的那些计谋可帮了兄长大忙,如今齐贤王将我视为知己,等到事成之际,封官拜相也指日可待啊。”
晏淑温顺地低下头,捡起兄长脱下的外裳,恭敬道:“为兄长分忧,是淑的荣幸。”
晏师瞥她一眼,眼神中充满藐视,但又被前途的光明所迷惑,没有再刁难她,只是哼笑一声。
“阿淑啊,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你是个女人呢,任你再有才能,也只能躲在我的身后,即便嫁人了也改变不了。”
“没办法——谁叫你生下来就是个女人呢。”
晏淑安顺地跪在原地,雪白的脖颈像天鹅般垂下,“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