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淮阳城官路上疾驰来一匹骏马,马上的卫兵靴脚沾满泥土,显然是一路风餐露宿而来。
“报——”
快马加鞭赶来的卫兵从侧门经过,直奔大殿。
“王上、娘娘,边线急报!”
吕祎正与陈行川在前殿批阅奏折,底下围着几名淮阳城被破后侥幸留下性命的周王官员,听到卫兵急报,众人暗中对视几眼。
“半月前徐小将中计被俘,齐军攻下我晋国边境两城,前日又派兵守在盐城附近,似要准备攻城,看人数至少三万人。”
陈行川放下手中笔墨,看了吕祎一眼,方才道:“盐城的兵力不足了吗?”
卫兵面露难色,“盐城的粮食供给不够,若是齐军围堵时间一久,不用动用兵力,我们就抵挡不住了……”
又是来要粮的。
陈行川不禁皱起眉头,若国库充裕,调些去买粮还行,可他前日刚答应陈德暗中修建行宫,无论无何也拿不出这些钱来。
他看向正在充作背景板的吕祎,国库没有,但吕家不是拿不出来。
“王后家中不是有些粮仓,如今危难之际,为何不有所表示?”
吕祎正要将他搪塞过去,却听殿下一人向前行了一礼,动作间藤甲相碰发出沉闷响声。
“王上,粮食一事就不劳烦王后娘娘了,臣与军中兄弟早就准备妥当,只待王上一声令下,即可出兵。”
陈行川顿时大喜,显然是将徐光多次觐见被他晾在外面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时也顾不得他上哪筹来的这么多粮食,只道:“好好好!徐将军未雨绸缪,实在是好!”
徐光抱拳而跪,余光是陈王一览无遗的自私嘴脸,他听陈王向吕后索要粮仓时便心生厌恶,担心吕后受陈王刁难,才急忙截断两人的话。
除开那日的借粮一事,相比于吝啬又瞧不起他们的陈王,心怀大义的吕后明显更像一位明主--虽说吕后并无争权之心,所做之事不过是受陈王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徐将军心中有数,那本宫也不强求。”
以为吕祎不受这徐光的待见,陈行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难得将这个曾经被他称为“杂种”的异族将军放进眼里。
这时卫兵又禀:“齐军围住盐城的军队骑兵各个肩宽腿长,瞧着像天生就会骑马的样子,属下观其军备及作战,不像齐贤王的部下,倒像是北方游牧一族。”
“那不是蛮子吗?”
在场的官员顿时惊道:“难道齐国与北蛮有所勾结?”
卫兵也说不清楚,只道那群人格外高大,行事粗犷。
徐小将被齐贤王抓时,他刚好要启程回淮阳送军报,行了一里地,营地就传来兵器相击的声响。
他心下生疑,回去悄悄张望了一眼,却被那群狗鼻子一样的骑兵追上来,幸而信使的马比寻常战马更灵敏些,才险险躲过。
若真是北蛮的话,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北蛮是北方地区游牧异族的贬称,因为其所处位置原因冬季没有多少存粮,也因此通常在冬季来临前,四处掠夺物质资源及奴隶。
周朝还未灭亡时就与北蛮多有战事,也因此诸位异姓王都将北蛮视为异族,除了这位胆大的齐贤王,还没有一位敢与他们交易。
算算日子,如今刚过严冬,正是百废俱兴之时,若想让北蛮骑兵初春相助,那齐贤王可能在半年前甚至更早就与他们暗中勾结。
若真如此,那齐贤王所图甚大,吕祎抿了口茶,视线若有若无落到陈行川身上。
只是这位年轻的君王,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被老狐狸算计进去了。
当日晌午,运送粮食的队伍先行,一日后徐光率领着狮虎军踏上了官路。
吕祎在运送官粮的队伍中安插了吕家的女兵,一是为了防止粮食出意外,二是这群年纪不大的女兵们并未真正上过战场,从没有见过血,也是借此机会让她们历练一下。
日后见血的机会不会少了,她可不想养出一群遇事便丢盔弃甲的兵。
若是不算上过沙场的女兵,最小的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龄,假以时日,这群年轻的女兵就是她最坚固的城墙。
想着吕家年龄相仿的孩子,吕祎突然升起教吕长风习武的心思,只是她去的时间不巧,整个宫殿只剩几个洒扫婆子,见到她诚惶诚恐地行礼。
“王姬呢?”
婆子们答:“回娘娘,王姬被疏竹公子喊走了。”
陈疏竹还未满十六岁,没有字,宫人都以他的名字为称。
“和疏竹一起?”
吕祎暗中奇怪,原来长风与疏竹的关系竟如此亲密吗?
“夫人......”阿袖问,“可要去看看疏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