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娘生我时吃得太好了,我一出生就特别大,接生的婆子说她头一次见赶得上盆一样大的娃娃,我娘就说,让这孩子叫阿大吧。”
就这么简单?
晏淑唇角忍不住向上一扬。
吕大暗自查看她的神情,刚才那副将叫过她耳语,除了说清晏淑来历后,还让她注意着晏淑的动作,怕有什么差池。
但这女子眉目清朗,眼睛也不浑浊,就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郁,略显低沉。
这时笑起来,眼底的阴郁勉强散尽,整个人都宛若新生。
乍一看倒挺合她眼缘。
只是还不能确定,吕大便将她引进自己隔壁的房间,这间房从一开始就空着。
让晏淑住在这里,除了方便日后观察外,若出了什么事,吕大也能来得及保护。
晏淑谢过吕大,而后整理了一下被褥,合衣躺了上去。
撑着徐商走了那么久的路,她虽不说疲倦,但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等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惊醒。
“晏姑娘,晏姑娘,我来送热水。”
晏淑收拾一下仪容,方才开了门,差点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一个手臂比她大腿都要粗的婆子拎着两桶热水进来,那水桶一人环抱都不及,在这婆子手里却像是提两只小鸡仔一般。
婆子将热水一放,又出去抱了个浴桶过来,将热水倒进浴桶,跟晏淑知会一声便拎着两只空桶离开了。
晏淑在原地站了会,试了试水温,竟然还烫手。
想到领自己进门的吕大,以及刚才力大无穷的婆子,她不禁神游天外。
连家族中人都是这般的奇女子,那吕后本人呢?
晏淑心中向往之情更如烈火熊熊燃烧。
正在批阅奏折的吕祎鼻子一痒,便见阿袖匆匆赶来,“夫人,周美人在宫殿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相求。”
“周?”
“周王的长女。”
吕祎略一思索,还是道:“传。”
周王虽说老而昏庸,但他有个女儿是当世大儒的弟子,曾经名动一时,不少文人墨客败在她手下,殿外来的周美人正是那位才女的姐姐。
这位周美人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耳上点缀着一对白玉耳坠,肌肤如雪,面若芙蓉,只是此时未施脂粉,面色反而有些苍白。
“周美人有何事?”
周美人立即跪下,双手伏地,瘦削的肩膀撑不起衣衫广袖,反而显得有些凄楚。
“求娘娘,救救妾身的胞妹——”
“你的胞妹?”
吕祎一挑眉,“陈王攻下淮阳城后,你不是说你胞妹随老师云游生死未明吗?”
“阿溶她那时确实与老师在外,许久没有消息,只是、只是……”
周美人一下跪在地上,匍伏到吕祎脚边。
“求王后娘娘相助,我有娘娘最需要的东西!”
吕祎挡开要过来的阿袖,看着她,“讲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我最需要的东西。”
“是舆图、是大周的舆图!”
“大周的舆图?”
吕祎曲起手指敲了敲桌案,“我再信你一回,说吧。”
“谢王后娘娘……”她拽着吕祎衣摆的手在颤抖,却还是一字一句道来缘由,“王上广收后宫时,我妹妹在秦地云游,本可不再回来,可她实在放心不下我,便偷偷进了淮阳,可却被陈德这人关在宫外不知何处,她如今身不由己……”
见吕祎听后没有动作,她暗自咬了咬唇,便开始褪下衣衫。
直至脱得只剩一件小衫,她转身背对吕祎,白皙的背上是一片醒目刺青。
“这是……”仔细看了看刺青的图案,吕祎惊疑之下,甚至用手去搓了搓,入手细腻,那颜色确实是在身体里的,“刺青?”
“是,”周美人回过身,低头道,“这舆图大周开国皇帝命人所绘,我早在数年前就将它刺在了身上,在周朝颠覆后,这是如今世上唯一完整的大周舆图,且只有涂上特定的药水之后才能出现。”
她拢着衣衫,抬头望向吕祎,“娘娘……”
“不用叫我娘娘,”吕祎扶着额头缓缓倚在椅背上,看见周美人还望着她,她反应过来,“阿袖,把葛神医给她送去。”
周美人又扑通一声跪下行李,再起身时,额间已然红了一片。
她看似是用舆图做了交易,只是这交易是赌的吕祎的诚信,若是交出舆图吕祎却又反悔,她只能任由他人决定自己与胞妹性命。
好在,吕后不是那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