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齐国的王姬都是这副模样,如此看来,日后之路任重而道远。
吕祎心下叹息,却听宫人禀报。
“王上,吕大等人到淮阳了。”
这么快?
她想了想,道:“齐姜,你与我同去。”
齐姜虽诧异,但并没做声,只默默起身跟在吕祎身后。
穿过恢复寂静的王宫后院,两人从一处密道钻出,空荡的屋子里已然有人等候多时了。
见到吕祎,吕大面露惊喜,复一抱拳,“夫人。”
她身后一侧立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女郎,从吕祎一出现便将目光牢牢锁住。
吕祎瞧了眼她,“这是?”
“回夫人……这位是晏女郎。”
吕大也不知道这位女郎的名字。
吕祎侧了下头,阿袖附耳低语几句,将晏淑的来历悉数说遍。
吕大等人在盐城送完粮草,没待几日便要回程,去的时候一行人带着上千石的粮草,回来却也没空着手,捎来一个晏淑。
晏淑无父无母,又救了徐商,也算半个晋国人了,徐光担心盐城交战顾及不了她,便托付给了吕大,吕大与晏淑相处还算融洽,倒也没拒绝。
她还觉得奇怪,近日徐光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整日将自己埋在军营,一副踌躇满志想要收复边城的模样。
吕大有心再探,只是徐光到底不是吕家这边的人,也不好太过逾矩。
有阿袖这个耳朵,吕祎倒是知道这晏淑的身份,徐光也传了信,将晏淑献出齐贤王计谋一事说与她听。
光是听这经历吕祎便起了兴趣,能让胞兄靠她出谋划策当上齐贤王左右手,便证实了她的谋略,只身一人将徐商救出敌营,又能看到她过人的胆识。
如此有勇有谋之人,实在难得,更何况逃亡路上她都没有放弃徐商这个累赘,便可见其人品。
晏淑从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眼前时,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不用别人说,她就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这就是吕后。
竟然真的见到她了……
晏淑强制自己收回贪婪的目光,多日未修剪过的指甲扎进手心,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
吕后跟传闻中的一点不一样,她并没有三头六臂,也不长着血盆大口满嘴獠牙,更不是一个刁钻刻薄靠吸食年轻女子鲜血为生的老妖婆。
可她到底什么样,晏淑也说不清楚。
吕后的个头高挑,身材并不单薄,穿着身简便胡服,脚踩玄色长靴,可要说她是个扮男装的女人也不对。
她并没有遮挡住自己女性的特征,胡服领口偏低,露出属于女子的平滑的喉部,也没有裹胸,也不像时下的官小姐缩着肩膀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她腰杆挺直,走起路既不大开大合,也不慢条斯理,她面上带笑,可目光炯炯,看向自己的眼神又透着并不恼人的审视。
晏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她和自己幻想的那个吕后没有多大的差别,可又全然陌生。
“晏女郎?”
听到自己的名字,晏淑忽然从恍惚间醒来,她学着吕大行了一礼。
“拜见王后娘娘。”
吕大力荐道:“夫人,是晏女郎将徐小将从齐营就回的,她……”
“日后不要再叫夫人了。”
阿袖说。
“……为何?”
吕大猝不及防,反问后才发觉到什么,心底顿时生出狂喜,“难道……”
晏淑也登时一惊,呼吸一时都停滞了。
“陈王要是来得及的话,方才就投胎去了,”吕祎一笑,回应了她的话,“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明日天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果然如此。
与单纯高兴的吕大相比,晏淑想的更多,她原本以为吕后再怎么权倾朝野,也得顾及陈王的脸面,可没想到刚来淮阳就听到了这么大的消息。
吕后篡位了!
在这之前,五位诸侯王之中只有一名女子,正是苦力出身,召集平民率先发动兵变的那位起义军将领。
她自封为安定王,在占领京都后杀死了周庸皇,并没有更进一步赶尽杀绝,反而放过了当时的周太子,只是将他驱逐出了自己领地。
这才给了周太子一条生路,带着一家老小在晋地称了王,又过上了酒池肉林的生活。
在吕祎帮扶陈王占领晋地之前,晏淑原本想投靠的正是这位有名的女君王,只是安定王早年做苦力伤了底子,如今年岁已大,却后继无人,她担心自己去了反倒被搅进夺位风波。
思前想后之时,吕后便如一匹黑马闯入了她的视线。
齐国与晋国相邻,她常常听到吕后的威名,年轻力壮又膝下有一儿一女的吕后顿时成了晏淑的第一目标。
本以为来晋国以后需要徐徐图之,先助吕后夺得王位是第一顺位的事,没想到吕后已经送走了陈王,她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恭喜、恭喜王上!”
吕大在原地踱步,激动地不能自已。
晏淑也道:“恭贺王上得偿所愿,只是妾有个不情之请……请王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