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相对的,几位周朝元老却似乎犯了心疾,一个个在那高呼“有违礼法,不和规矩”。
“怎么能女主朝政,这不就是牝鸡司晨、厝火积薪!”
“若真成事,不日就要大乱!”
“我等大丈夫怎能屈居女人之下?”
一人直接脱下朝服,扯下发冠,准备就这样身着里衣披发归家。
他打得好算盘,若是吕祎拦他,他便拿出倨傲之色谋得个座上宾,若是不拦……
哼哼,人言可畏,若是这吕祎不拦,他不畏强权散发归田的事传出去,倒时候被世人讨伐的人可不是他。
这人的贪婪都写在了脸上,就这样还想算计自己?
吕祎不禁失笑,“看来你们可没认清这局势,寡人容你们多活一天,可不是为了来受你们的气的。”
阿袖便道:“来人,堵住他的嘴。”
等那人被拉下去后,吕祎长舒一口气,坐回王座。
“寡人听说前一阵子,有人家里请了几位从宫里出来的女师?”
堂下无人回应,众人皆垂头静默。
“寡人倒是知道,有些女郎不愿,却被你们强逼着去学。”
“这怎么能说是强逼着呢,”有人小声嘀咕,“还不是为了她们好……”
“难道吕后还要管到人家里去吗?”
“对啊,从古至今不就是这样,这都是老祖宗的规矩。”
“若是都像吕后这般,日子可怎么过下去?”
吕祎听得这话却没生气,反倒问:“大人们觉得我要怎么做才算符合当下女人的条件?”
众人纷纷议论。
“作为世家女当然首要是礼仪标准,行莫掀裙,语莫露齿,还需熟读女子三书。”
“不对,还要懂得容人,女子要有度人之肚。”
“还是要守老祖宗的规矩的,不得做男子的事,安居后院,打理家事。”
听得这些要求,吕祎竟笑出了声,“还真是贪得无厌,只是愿意如此的女郎越来越少,寡人倒是有个好法子,让你们如愿以偿。”
待众人又静默下来,她对着身侧一年轻女郎道。
“不淑,你那计策,跟这些大人说说。”
晏必简眼底浮现一抹兴奋,随即被强压下去,端着一张寡淡的脸,却说出如惊雷般的话。
“小女子有一计……”
“大人们觉得王上不符合你们的要求,那你们就自己去做心中的完美‘女人’。”
“王上丢了老祖宗的那套规矩,那你就代替王上去遵守那规矩,从三从四德做起,背女子三书,用自己的行动感化王上。”
“大人们若觉得如今女子不够你们的要求,那你便做‘女人’,你们是什么样,‘女人’便是什么样,此后若没有了贤妻良母,那你们便是唯一的贤妻良母。”
吕祎听得两眼放光,却见堂下众人都目瞪口呆,僵在原地,便一挥手。
“寡人觉得不错,来人,都带去慎刑司的,让这些大人做他们最想做的‘女人’。”
那些积极给吕祎出主意如何做女人的官员被卫士拉走,只余下些谨言慎行,也并未给家中女儿请女师的官员。
吕祎悠哉悠哉地打量了一圈,见实在找不着再挑刺的地方了,便朝阿袖使了个眼色。
阿袖道:“退朝——”
众人犹豫了一瞬,便跪下行礼,口中喊:“告王上安,微臣告退。”
当日下午,晏必简与几位随身侍女直奔慎刑司。
知道那些人要经历什么,一名年龄有些小的侍女小心道:“这样是不是有些残忍......”
身旁的侍女连忙扯她的衣袖,眼神暗示她闭嘴,晏必简却并没有生气。
“你这么说确实残忍,当了一辈子的男人,却施了宫刑做了个阉人。”
是的,阉人。
晏必简虽说让他们成为“女人”,但在她眼里,这些人其实只是割去了下身的阉人。
不是割掉个东西就能充女人了。
晏必简道,“他们虽说推崇男尊女贱,但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也怪不得他们身上。”
小侍女迟疑地点点头。
“可这么多女子何其无辜,为何一生下来就要受这些苦难?她们不愿意,这些人却愿意,那么成全他们不也是一件美事?”
小侍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晏必简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不觉得疼,既然他们觉得这是“自古以来便有的”,不愿遵守的女人便是有违常理,那就让他们去做这遵守的“女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小侍女吓了一跳,而晏必简神色间却露出一抹笑意。
只因头顶上的君王换做了一位女性,她便拥有了曾经男人才能有的权利,她爱极了这权利的味道。
只要轻轻一动手指,压死那些男人们,就仿佛压死一只只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