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多少年未见杜纫蕙如此打扮,登时面露惊喜,“夫人,我去取您的那支金步摇,刚好配这身长袍。”
“不……”她又一迟疑,不知想到什么,“今夜月色正好,若是池边的木芙蓉开了,就给我摘朵回来。”
侍女低头,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其中疑惑。
“是。”
“夫人,柳良姬与赵良姬求见。”
“传。”
柳良姬与赵良姬神色匆匆,见她今晚的装扮俱都愣了愣。
“有何事?”
两人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便面露焦急,柳良姬道,“夫人,你可知城内有叛乱……”
“叛乱?”
端茶的动作停下,杜纫蕙皱眉,“柳良姬,你要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柳良姬急道:“夫人,事关重大,我怎么敢乱说。”
“是啊夫人,世子方才派人去找杜将军了……”
“有叛乱又如何?”
杜纫蕙小酌了一口茶,“既然我父亲都来了,那更不用怕了。”
“这些年闯进承德的军队还少吗,就算这天换了,我们不过是妇道人家,又能如何?”
“这……”
柳姬二人呐呐无语,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白玉杯中的茶水微黄泛苦,几粒莲子心在杯底轻晃,荡出杜纫蕙埋藏在心底的野心。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只祈祷吕后是个靠谱的盟友。
“夫人!”
几名女子踉跄扑到地上,她们衣衫凌乱,几乎是冲进来的,门口的侍女都没拦得住。
“夫,夫人,有刁奴要害人!”
“我好好在花园走动,却有人扑上来想要用绳子勒我……”
几个女人趴在地上哭哭啼啼。
杜纫蕙扶额,“巧织,扶几位良姬入座。”
被侍女搀扶起身后,她们才渐渐停下啜泣。
“你们将事情经过仔细与我说说。”
几人对视一眼,较为年长的齐姬是唯一没有哭啼的,此时也还算沉稳。
“妾身晚膳后本想去园中散步消食,却见张良姬神色仓惶从花园跑出,世子殿下的几名侍卫紧随其后。”
她露出恐惧的神情,“随后我屋内的濡晓来寻我,说是世子有吩咐,我怎么想也不对,又问她是谁来传话,她说是世子殿下跟前的几个侍卫……”
“方才我也见柳良姬与赵良姬的丫头,似也是寻你们去了……”
一旁静听的柳良姬与赵良姬只觉身后忽地冒了冷汗。
“夫人……”
她们纷纷望向杜纫蕙,只见她面无表情酌着苦茶,似乎心有定数,却不知她此刻沉浸在造反成功的巨大喜悦中。
“嗯?”
好几双眼睛紧巴巴盯着她,等一个回应。
“咳……”她将手腕搭在茶桌上,手指有节奏敲着边沿,“这……”
“原来诸位美人都在夫人这。”
杜纫蕙一惊,抬头便望见世子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见到她还露出十分明显的惊艳。
反射般的不适自胃里翻腾,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杜纫蕙将目光转向几位良姬,却见她们已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世子来我这有何事?”
世子嘴角一勾,自上而下瞥了地上的齐良姬等人。
这时侍卫长面带急躁,附在世子耳旁说了些什么,声音并不大,杜纫蕙只能见他的动作,但齐良姬等人却一瞬间脸色煞白。
一股不良的预感由内而外散发,杜纫蕙隐晦地看了眼窗外空无一人的院子,额上渗出了细汗。
世子点了点头,几个侍卫拿着几条绳子进来,他看着杜纫蕙,目光中带着惋惜,“纫蕙,你我夫妻一场,便由我来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