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娘子吓了一跳,见她穿着显贵,又从新住客家出来,便知这是昔日齐国的富贵人家。
连忙道:“我、我没瞧见过,但估摸着应当是那位郑将军......”
郑将军......
“多谢娘子。”
惠贞王姬笑了笑,微蹙的眉缓缓展开。
莫家的大娘子,如今成了吕王的将军了?
——“莫家的那小娘子呢?”
郑元玺此次回齐国也想顺便将母亲的遗物带走,却发现她那个白眼狼的亲爹竟然坐上了齐国国相的位置,还在她远嫁后纳了母亲的亲妹为妾。
再一打听,她那小姨为了让姐夫把她救回来,多次被罚跪祠堂,连带着生下的女儿都身子虚弱。
小姨多年前就已离世,只留下一个尚且年幼的女儿在后院独自生活。
得知自己还有个妹妹后,郑元玺便命下属去查,攻进承德那晚有些匆忙,她只担心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也被她爹强迫着守贞,早就成了一缕冤魂。
但好在是李莽抓的莫国相等人,她对那天的小女郎还有印象,长相与性子确实与自家将军有些相像,这才安下郑元玺的心。
但血脉亲人近在咫尺,郑元玺还在左思右想,身体已经跨上了马,直奔莫伊人所在的军营去了。
莫伊人自从离开那阴恻恻的国相府后,便仿佛将身上的枷锁全都拆卸下来,这才略有些欢乐之色。
吕军军营的女子大都二十来岁,小的也就十七八,与莫伊人年纪相仿,倒是有些共同话题能聊得来。
她原本就不是沉得住气的脾气,叫同龄的小姊妹一问,便将莫国相所做之事全都吐露地精光,获得了一群女兵的愤怒与同情。
“伊人,兵长找你。”
正在营帐中与小姊妹侃侃而谈的莫伊人心下奇怪,“兵长说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但好像是将军把兵长叫过去的。”
将军?
莫伊人双眼一亮,“唰”地想起那天答应自己教自己武艺的李莽,难道是她?
于是便利索地穿上外衣,道:“这就来了,只是我不识路,姊姊领我过去就行了。”
待到进了军营中心的主帅营帐,便见到那位传唤她的兵长立在下方,上头还坐着一位身着兵甲的女子。
那女子鹰鼻剑眉,一双眼不怒自威,单是与郑元玺打过交道的敌军看到都胆寒,在莫伊人眼里却格外亲切。
她愣在原地,张开嘴又合上,直盯着郑元玺,着了魔般开口,“阿,阿娘?”
被赫了一跳的兵长摸了摸后脑勺,“什么阿娘?这小娘子怎么一见面就喊起娘来了?”
难道她是将军早年生的女娃娃?
郑元玺瞥一眼兵长,“你先忙吧,我有些私事处理。”
兵长应声称是,只留两人独处。
“你,难道你是阿元姐姐,”莫伊人这才反应过来,凑上前,“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郑元玺内心翻江倒海,却只蹦出来个“过的还好吗?”,这话一出她便想起李莽给她说的莫伊人的事。
小小年纪就要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男人,甚至在莫国相的眼里,莫伊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向上爬的工具,就如自己当年那般。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怎么能过得好呢?
莫伊人却道:“吃穿不愁,总比流民好些,就是阿爹他不做人,家里的姊妹全都被他送给达官贵人们了,不然他怎么从一个教书先生坐上如今的国相位置。”
说着说着便委屈起来,她抽了抽鼻子,带着小女孩告状的语气,“送走的姊姊们都没了消息,就连我想见一见她们阿爹都不让,现在又要讨好世子,让我嫁给他弟弟。”
“那个恒公子今年已过而立,当我父亲都绰绰有余,他还有脸娶我。”
“阿爹还说要砍了我手脚送给那个恒公子,说我这样就不会跑了……”
郑元玺的脸一下子黑了,又听莫伊人话锋一转,语气兴奋道:“将军,我可以喊你阿姊吗,你能教我武艺吗?原本是李将军说要收我为徒,可她忙的很......”
“你这时候再学恐怕有些晚了,”郑元玺默认了她的叫法,只是道,“但防身应当没什么问题。”
莫伊人撅起嘴,“阿姊别小瞧我,我上辈子可是个以一敌百的大将军!”
她补充,“真的,这几天我总是做梦,梦见我保护着一个人,从王宫杀了出来,那么多的敌人,全都被我‘唰唰唰’砍死了,那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