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阴森森的宫殿,我见到好多尸体,都是穿着滕甲的女人,可是我没有一点恐惧,好像我认识她们一样……”
莫伊人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将军——一定是,不然怎么能保护着人从那里逃出来呢,说不定,这是我的上辈子。”
她的语气坚定,对梦见自己的前世这事抱有莫名的确定。
“阿姊,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当上和你一样的大将军,就像话本里说的那种,在敌军七进七出,一把樱枪便能取对方项上人头的大将军。”
在脑中幻想了一下她描述的场景,郑元玺忍不住别过头,肩膀一耸一耸地颤抖。
“......阿姊,你是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莫伊人探过身去瞧她,“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真是我梦到的,还连续梦了好些天。”
“兴许是前日被吓到了,才会梦见这种事,”小妹的话虽异想天开,但郑元玺也不只是因这而发笑,“你与小姨真是像,阿娘常常说小姨鬼灵精怪,没曾想小妹也是这个性子。”
果然是把她的话当作玩笑了。
莫伊人鼓了鼓脸颊,“阿姊别笑,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阿莽姊姊都说我有练武的潜质。”
“那便期望小妹能早日当上将军,”郑元玺弯起眉眼,近日来难得露出几分愉快之色,“郑家女子于武艺一道一向有天分,我母亲年轻时便能猎下一头成年的熊,那熊皮随我一同带去了吕国。”
“小姨虽力气不大,但却精通水性,听说她只靠芦苇渡气便可以在水中潜伏一整日,我从未见过,但小姨说得确有其事一般。”
莫伊人的眼神游移了一瞬,还是吞吞吐吐道:“我阿娘说她是吹牛的,只是想捉弄一下你。”
这确实是小姨能干出来的事,郑元玺略一沉默,“……但小姨天资过人,只是性格有些活跃,想必小妹日后勤加训练,也能圆了上阵杀敌的梦。”
莫伊人一点头,大声道:“我也觉得!”
复又低声道:“阿姊,到时候咱们并称绝世双雌,叫世上所有坏人都闻风丧胆,只要我一露面,敌人就闻风丧胆、不战而退……”
“……你先回去吧,改日回到吕国,我定要带你去见一见王上,她定会喜欢你这脾气,”郑元玺揉了揉太阳穴,“若不是你长着副郑家血脉的脸,我都要怀疑你和王上有什么关系。”
这活宝一般的模样,与早年的吕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前些年吕祎两次怀胎,她都准备好生下的王姬公子是吕祎的翻版了,可两个都随了父亲那边,叫她松气之余又有些失望。
想了想,郑元玺还是亲自带着莫伊人去见了李莽,军中这些副官,唯有李莽与她结识最早,感情也最亲密。
两人既是从属,又是过命的姊妹,若是教莫伊人武功,还得找个知根知底的人。
李莽头一次听郑元玺说起家人,还是世上唯一的妹妹,便应了下来。
只是郑元玺这厢刚安排好小妹的去留,却见她神色怪异立在一旁,与郑元玺两人隔了一条隐形的分界线。
李莽心下也奇怪,先前莫伊人见到她都是欢欢喜喜地迎过来,一口一个“阿莽姊姊”,怎么今日一句话都未说?
“伊人?”
“阿姊,”莫伊人纠结开口,“我这算是,走后门吗?”
“走后门?”
李莽失笑,“军营里的娃娃一半都是吕家出来的,要是论关系,这吕军不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可我阿姊是将军......”莫伊人犹豫地看了郑元玺一眼,似在纠结,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想说我这是滥用私权?”
郑元玺失笑,见她又要改口,便道:“你无非过不去心里这道坎,莫贼献女儿上位,如今我又要借身份为你谋得一个武师,仿佛和莫贼成了一丘之貉。”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莫伊人点头,可又觉得自己这样伤了阿姊的心,“可确实是我想学武,阿姊才拜托阿莽姊姊的......”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是我和将军并不是同僚呢,”李莽问,“我们若只是友人,伊人还会觉得这是走后门?”
莫伊人思考了一下,“应当是不会。”
“即便不是友人也无妨,”郑元玺笑道,“王上准许我们推举有志之士,我将你推举给王上,你有真本事,这便是一桩美事,你若没有......”
她双眼一眯,“那就好好做个寻常人,别再想那些异想天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