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人这样说“赶得上”？
眼前的人，声音虽婉转，却是说着最狠厉的话，仿佛……仿佛一个疯子。贺方满眼一黑，又看到她身旁的黑脸的高大男子，心里一揪，说不得这疯子当真做得出来。
长宜不理他眼中惊惧，抬手又是一鞭抽在他大腿上，正好抽在他隐秘之处，瞬间贺方面容扭曲，疼得弓起身子，像进了油锅的活虾。秦恙目睹这一切，心中升起一阵愁云。
“我记得哥哥几年二十有一，是不是？”
屋内分不清是嚎叫还是应好。
“既然这个年纪，那你下月该去防卫营，顺便带上你那些狐朋狗友。我是因为顾念着咱们的姨母姨丈，这才没有对你下狠手，若是让我碰到他们，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你这双腿现在记在我这里，记得下月府兵挑选时一定入选，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花花心思，我随时再来……弄断它。”
“总之，我在固城的时候，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她拍拍贺方的脸，“知道么？”
日色西沉，小院中渐渐安静。
两人送走了乐师歌女，站在院外的围墙下，秦恙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大娘子要他去营中是想要让他历练一番，更守法知礼么？”
长宜噗呲一笑，这人怎么这样幼稚。
“我也不是菩萨，也不是他得爹娘，这些人伦天理难道该是我来教他？”
“单单是不想看见这群人罢了，也许我是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又不想让他逃开。”
为什么不想让人逃开的方法是叫他一定要去营中，秦恙不得其解，只是她也不再说了。
太阳渐落西山，夜幕渐渐低垂。
住家都掩上门扉，店家则挂出了灯笼，又将自家旗子往上推了推，各个儿都想着要客人们第一个瞧见。
长宜还不想回府，秦恙就一路跟在她身后，路上有不长眼的调笑两声，长宜不去理他，那人也被她身后的自己吓破胆。
两人就这样走过了一条街，转眼来到了翠屏阁。翠屏阁斜对面就是醉花楼。秦恙今日就是从这里将人迷晕了带走的。
“走罢！”
语气落寞，人也了无生机的样子。
不知为何，秦恙觉得她今日大仇得报，却并不开心。
郑府门口，府门大开，门口的灯都比往常要亮一点。常管家一家子焦急的守在门口，远远看到两人，小桃赶紧迎上来。
“娘子，这老半天，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常管家也疾步走来，赶忙说道：“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娘子和秦郎君赶快进门吧。”
几人往回走到门口，他又止住要进门的两人，顺手接过门房手中的柳枝，“待会儿我洒水时，娘子和秦郎君可沐身后再跨门进府。”
“当着如此严重么？”
几人走进院内。白日间就听到有夫人讨论什么“阴兵借道”的事情，她原以为只是妇人之间的口舌顽笑，并未当回事，可是今日常四通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明明……
“娘子慎言，这种事情，你们两位初来乍到，还是要敬畏一点，”常管家看了眼周遭，院中多挂了几盏灯，亮堂了不少，“这东西每逢望日都要来一遭，那天夜间阴气最重的时候，大家都是闭门不出，要是出门见到了，少则发病胡言乱语，多说，以前还有不少人失踪过呢！”
他连称都不敢称一声，只敢用这东西代替。长宜回头，小桃不知何时已经绕到她阿爹身前，看样子也是深信不疑得。
“那花街为何……”那么多人？
“娘子说什么？”常四没有听清。
长宜干笑道：“没什么，怪道我们回来这一路都没见到什么人。”
“离望日也没几天了，娘子和秦郎君都要留心着些，这几日过了未时切莫出门了罢！”
说到秦恙，长宜回头，正好看到他也抬头，两人四目交汇，四只眼睛没有一只是信这老头儿的！
入夜休息时，小桃为她通发，伺候她躺下又提到这事。
“娘子虽然见多识广，平日奴婢当然信您，但这件事奴婢亲眼见到过，做不得假的。”
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有不怀好意的人，装神弄鬼，想要从中渔利罢了，别人相信这些也就罢了，常管家呆在固城久了，竟然也变成和这些人一般，疑神疑鬼。
“之前几年，倒是也不严重，可是后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歌谣，和这个东西又对得上，今日不说了，等明天白天我再和娘子讲。”
小桃话说到一半，但念头却由不得她在此刻打住，长宜顿时也觉得心中有点发毛。屋外呼呼一阵风吹过，西窗抖了两声，风从缝隙中渗进来，刮到脸上……
“小桃，今夜你别回了，就睡在外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