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带到,无念这趟便大功告成,走时他拍了拍秦恙的肩,“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固城还有别的人在。”
秦恙抬头,一副了然模样。
连日来,虽没有见到郑景尧,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小城、这个郑府,但他总觉得反而是自己被看了个遍,那府里的旧仆、军卫、还有他没有看过的地方,仿佛都在悄悄的看着他。
固城看着固若金汤,可一旦有人投石问路,不知道会激起什么波浪。只是眼下,他还找不到那颗石子。
金乌渐西,秦恙才走出酒肆,这酒肆和郑府隔了三条街,等他慢慢走回去的时候,门口遇上了常四通跟前的小厮尽忠。
尽忠远远瞧见人就行了礼,到秦恙走近,他才笑着寒暄,“秦郎君打哪里来?”
他闻到酒味之后,他一脸心领神会,“郎君去的是半春?”
秦恙吃惊,顺势问道,“小哥连这也知道?”
尽忠嘿嘿一笑,“倒不是托大,小人从小就有一个狗鼻子,您只要打我眼前走过,我就能知道您今日做什么去了。”
“半春酒肆隔着三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您要是午后去饮几杯,再听几首曲子,约莫也是现在回来。”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您身上的这股奶酒味道,他们家出名的是的奶酒是从高昌国送来的,带一点点松香味道,是独一份的。”
秦恙低垂着头,藏住脸色,复又抬头看了一眼尽忠,笑道,“是么?”
尽忠还没发现身旁人的不快,自己又接上话,“说起来,那天早晨我也在外面见过郎君。”
“您怕是不记得,羊市那件案子出了告示那天,”秦恙突然想起,搭了一声,“那天,郡主让我去官府问问余下的人都是怎么处置的,恰好看到您也在那处看告示。”
两人往里走,一眼就看到焦急的常管家,管家急色匆匆,见了两人赶忙拉住秦恙,“秦郎君可曾见过郡主?”
“郡主怎么?不见了?”
管家焦急万分,“方才,郡主去马房找何二,不知怎的就想试试那里的马,谁知道那马就像发了疯,载着她一溜烟儿就跑出城,跑没影儿了。”
“天也要黑了,城外更不安全,这可怎么办呢!”
秦恙突然想起今日长宜来找自己陪着出门,正逢自己出门,便让她去找何二作陪,说起来,这也有他的责任。
“常叔,那现在何二呢?”
“府里大半人都派出去了,何二他们已经出去找过一轮,并无甚消息,都只知道那匹疯马出了城,可不好……”
没人知道郡主马术如何,也没人知道那马有多疯,常管家突然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急得眼眶更红。
秦恙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人冷静下来,“将军知道这件事么?”
这几日,这句话在他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居然在这样场景问出,他心中异样一闪而过,倏忽不见,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秦恙接着说道,“您在府中坐镇,叫上人陪我去找。”
东宫,太子妃曹氏的宜春宫内。
曹氏方才正和东宫掌事陆若昭说这话,小黄门前脚通报太子今日宿在此处,太子后脚人就到了。
见人来了,陆若昭抬手行了礼便退下了,只这样也让萧乾生厌,陆若昭人还没走远,就听他骂了自己一声,不过这也是常事,他们素日不对付,萧乾最爱疑心生暗鬼,她自己现下又不得不在东宫供职,就当是这人出了虚恭。
瞧见人走远了,曹氏走上前,“殿下是从哪里来的?”
萧乾没生好气,他才从父皇那边过来,受了不小的气。自从父皇回京,他就一直在受罚,常乐那丫头躲在外面,现在父皇又用二弟敲打他,当真是说不清这道理。
曹氏嫁到东宫也有五载,自然知道萧乾心思,她柔声细语,“信王殿下现在归京,倒也是好事。”
太子不解,“怎么说?”
“陛下素来提倡仁孝治国,信王去岁因疾未能返京,母子连心,德妃娘娘人当时瘦了一大圈,如今回京,也算是为娘娘尽一份孝心。”
“今日敲打,在为儿女臣子的看来,是责难,但是在为君父的来看,却是期待。”
萧乾不信,又怕是自己当局者迷,只得先放下这事,左右二弟还未回京。
一扭头他发现案上摆了一盆开得正艳的牡丹,随口一问,“这牡丹是花房新送来的?瞧着比之前的都好。”
曹氏笑着说道,“是沉园那边送来的,说它是春日开得最好的一株。”
萧乾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转身对曹氏说道,“少与长姐那人打交道。”
曹氏心中一惊,却又听他继续说道,
“父皇并不喜她,你平日不要和她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