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锴正计划毕业论文答辩以后去枫城拜访周岱的家人，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跟着师傅吴廷敬接了个很重要的案子，为杀人案的其中一位嫌疑人冯宇民做辩护，忙到抽不出时间去枫城。
周岱理解他忙工作，没有催促见家长的日程，偶尔有空了会去律所给黎锴正送饭，两人唯一独处的机会就是他短暂的午休时间。
中午，周岱一如往常从学校打车到众辉律所，然而到了办公室门口却看到黎锴正……竟然被一个年轻女生抱着。
“咚咚”。
周岱象征性地冷敲两下门，没等办公室的主人同意就走了进去，审视着眼前的男人：“黎锴正，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女生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到，放开黎锴正，转过身，看到表情非常不爽的周岱。
周岱看到这个女生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和她很像。五官没有半点相像，可是气质却极其相似，都是伪装清纯小白花的高手。女生漂亮精致的桃花眼泛着泪光，眼尾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黎锴正解释道：“她是我当事人的女儿，冯萱。”
“哦。”周岱这段时间听黎锴正说过冯宇民的案子，冯宇民是被诬陷的，也算是个可怜人。他的女儿冯萱哭红了眼，想必是因为太过焦虑和担心，是人之常情。
但周岱这人不是善茬，占有欲极强，不可能不吃醋：“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抱着呢？谈案情难道需要搂搂抱抱么？”
冯萱歉意地开口：“请问你是他的女朋友么？我不知道情况，刚才因为情绪太糟糕了，而且他又是我的高中老同学，太久没有见到了，所以我才做出这种行为……真的很对不起。”
高中老同学？
周岱曾经问过黎锴正的过往，提到别的时间段都很正常，唯独提到高中时期他就没什么话说，总是三言两语地敷衍过去，换成别的话题。黎锴正刻意瞒着她高中时期的事情，恐怕就是和冯萱有关。
“你没告诉她，你现在不是单身么？”周岱的直觉很准。
黎锴正实话实说：“还没。”
他每天忙工作，今天也是第一次和冯萱线下接触，两人聊天的内容都与案件相关，叙旧极少，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冯萱自己已经谈了女朋友。
周岱攥紧了衣角，一阵疾速的心悸，胃里仿佛有错轨的列车剧烈冲撞。这种感觉很不好，却也很熟悉，这是在她和霍振骁热恋的十七八岁，早就尝过无数遍的滋味。
以前孟锦星喜欢黎锴正，但黎锴正拒绝得很明确。可是现在，黎锴正对冯萱的态度明显与对孟锦星不同，非但没有及时划清界限，反而沉迷于这种朦胧的暧昧。
人绝对不可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世上优秀的人太多，不可能只中意其中某一个。
单单这点，还不算是爱情里最痛苦之处。
最痛苦的是，周岱意识到，这句话代入故事的主角姓名，应该是“黎锴正绝对不可能一辈子只喜欢冯萱”。也就是说，周岱才是黎锴正生命里的后来者，是替补者。
冯萱是干干净净的白月光。
“你们谈过？”周岱不想变成歇斯底里失掉风度的泼妇，语气尽可能平淡：“是吗？”
“没谈过，”冯萱借着这个机会，说出她在少女时期一直不好意思说的真心话：“但是我暗恋过他，整整三年。”
黎锴正有些意外。他以为当年只是自己单方面对冯萱有好感，没想到竟然是双向暗恋无疾而终。
“你呢？”周岱看向黎锴正，眼眸里已经彻底冷了。
黎锴正不想欺骗周岱，也不想让冯萱尴尬，如实道：“我高中也暗恋过她。但是我现在和你谈恋爱，只喜欢你一个人，真的。”
“懂了，”周岱嘴角勉强牵起弧度：“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爱情不是童话，不值得女人傻傻幻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男人纯粹到心里只存放一个女人。
冯萱上前一步，微微拉住周岱的手腕：“我们俩单独聊聊吧，你别误会黎锴正。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好。”
周岱和冯萱来到律所附近的咖啡馆，相对而坐。周岱感到无力，对自己的吃醋和猜忌深感无力。
等待服务生端来咖啡的空隙，周岱脑海里盘旋着她最喜欢的电影里的一段话——
“人其实是愿意孤独的，人也是愿意死的，要不然，为何偏偏与最心爱的人作对，为何对眼前的一切漠然，而去注目永不可及的事物呢？”
明明知道黎锴正的确没有和冯萱发生什么，却还是极度的忐忑不安。巨大的不安感已如浪潮将周岱侵吞。
“我想抽根烟，你介意吗？”周岱从包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或者我出去抽，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