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和她身后的百姓都是一惊,围观的百姓们已经纷纷讨论交谈起来。
扬州府的人早就听闻新任的江南巡抚是个年轻人,是以也没想过会见到一个蓄着胡子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但是这位大人还是让他们都惊呆了,无他,这位大人实在是太过年轻太过俊秀了些。说是哪家清贵的小公子不为过,说是朝廷的大官儿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你不信我?”沈玥淡然一笑,拿出巡抚令牌在少女面前晃晃,“现在肯相信了吧。”
“民女林柒,要状告巡抚府主簿李德及其子李三思,谋财害命、强占民女。”少女抬头看着沈玥,有一瞬间怔神,似乎她也惊讶于巡抚大人竟然如此年轻俊美,不过看到令牌后不疑有他,很快便调整过来,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
此话一出,门外围着看热闹的百姓皆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姑娘好像是临风楼老板的女儿,她不是同李大人的儿子有婚约吗?”
“这么说来,林老板死得确实蹊跷啊。”
“这李大人的儿子可真是个混球,只是告官恐怕也没用。”
“别说了,这可是京城来的大人,和别的官儿不一样的。”
李德立刻瞪起他精明的眼睛,对衙役吼道,“赶快把她送回家中去,在衙门前胡言乱语什么。”
沈玥也听到了百姓的议论,有些好笑地看着李德俨然一副做主的样子,朗声道,“李主簿,本官尚在这里。”
李德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巡抚上任,这巡抚府明面上不是他能做主的了,“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子是犬子未过门的未婚妻,因不满她先父定下的婚约便总去官府闹事。”
“既是敲了鸣冤鼓,那本官便听一听你有何冤情。”沈玥看着跪得笔直的林柒,私心觉得这样的人不至于谎称冤情。
“诸位,准备一下,升堂。”沈玥吩咐下去,看见众人动作迟缓,而李德还试图上前阻扰,“大人,真的不必,这是下官的家务事,俗话说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玥没有理会他,只是催促动作磨蹭的衙役,“巡抚府衙不养闲人,各位还是动作快点的好。”
沈玥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看着跪在下面的少女,心里有种奇妙的感受,“升堂吧。”
衙役们敲击木棍的声音中,混乱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民女林柒,状告巡抚主簿李德及其子李三思,恶意杀人,强占民女,官官相护。”林柒跪在堂下,神情坚定,不疾不徐地指控对方。
“林柒,你说其恶意杀人,所杀何人,可有证据?”沈玥不急不慢地问。
“去岁六月,李家的家丁打死了民女的父亲,民女亲眼所见,是为证人,另当时场地内有一块李家的令牌,是为物证。”
沈玥看向主簿李德,还未开口,便被对方抢先辩白。
“大人,林柒父亲明明是染病而亡,与我们无半点关系啊,至于人证,怎可听信她一面之词,我家中家丁丢失令牌也不在少数,谁知道她在哪里捡到的。”李德拒不接受林柒的指控。
“主簿别激动,既然林柒姑娘是状告你及令郎,不如先叫令郎也来。”沈玥也在想,这双方各执己见,又是去岁六月发生的事,证据现场什么的都被破坏掉,确实不是个容易的案子,虽然看面相和观感她更愿意相信林柒,但是断案可是要讲求证据的。
“林柒姑娘,你详细地将当时的事情始末一一道来。”沈玥没再给李德开口的机会。
“去年四月,媒人曾上门为主簿之子李三思求亲,父亲回绝了这门亲事。此后也多次上门搅扰,父亲也多次回绝。那天,父亲入往常般压送货物,我替父亲送钱引时,亲眼看到几个人对父亲拳打脚踢,他们见事情败露便离开,匆忙之中我捡到了这枚令牌。后来我带父亲去最近的医馆,重伤不治而亡。”林柒说完便呈上了那枚令牌。
沈玥细细打量手中的令牌,心里感叹江南果真富庶,一个小小主簿家丁所用令牌都如此精致。
“那强占民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去世后,李家上门颠倒是非,伙同我族亲说父亲已经答应这门亲事,强逼民女出嫁。”
通过林柒的描述,沈玥已经了解事情的大概经过,李氏父子求娶结亲不成,便心生歹意,强逼林父答应,甚至找人去教训林父,结果失手便将其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后来还强逼着林家承认这门亲事。
沈玥看向被衙役带过来的李三思,生得也算是端正,只是总有种流氓气质,现下见了她一边害怕一边还流露出那种打量的目光,没得叫人恶心。方才她着人去围观的百姓里问了一圈,这李氏父子当真是此地霸王,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又仗着李德在巡抚做主簿,与县令知府都私交甚笃,每每让前去报官的平头百姓处处碰壁,只得咽下哑巴亏。
若说在看到他之前,沈玥对林柒的话只信了五分,那看到他本人之后,沈月对林柒的话便有七分相信了。
“李德,李三思,林柒所言,可有其事啊?”沈玥提高声音问。
“大人,草民确实是想要娶她,但是林父生前确实同意了婚约,至于恶意杀人和强占,那是绝对没有的啊。”李三思平日仗着父亲和家中势力作威作福,从来没有走到对簿公堂这一步,眼下不过是在强装镇定,眼神频频地飘向父亲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