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铄不知道薛天泰把凌冬至接回来的真意,但他能看清形势,薛天泰绝不会让一个跟百谷集团有血缘关系的人做他的继承人。看清这层关系之后,凌冬至不再是他的对手,他只需要花上两分心思,在薛天泰面前营造出一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场景就好。
凌冬至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就目前来看,薛天泰的态度并不强硬,事事征求他的意见,在他提出想尽快返回学校也并无异议,只是提议先做完体检。于情于理,凌冬至都无法拒绝。
第二天一早,家庭医生就来了,凌冬至本以为要弄一上午,但简单做了几个项目,抽了血就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薛景铄却说道:“冬至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只是开胃菜,还有一个系统的全身体检在前面等着。”他伸出手,摊开,“要花整整五天。”
凌冬至闻言皱眉:“这是家里的规矩吗?”
薛景铄答道:“我和老爸每年都要做一次,其实今年的我们已经做了,但你来了,我就再陪你做一次,够义气吧。”
薛天泰很重视自己的身体保养,因此薛家有完整的诊疗室,但肾移植配型的设备特殊,且薛天泰要求做一份DNA鉴定,因此刘医生得拿着凌冬至的血液样本回医院做后续的检测。
当年薛天泰因急性肾衰竭入院,医生提出必须进行肾脏移植手术之后,薛景铄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做了肾移植配型试验,但他当时年仅十三岁,且不说国家规定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摘取未满18周岁公民的活体器官用于移植,十三岁的肾脏也过于年幼,达不到为成年人捐献的功能条件。
幸运的是费了些力气金钱找到了合适的□□,但别人的肾总归不如自己的好使,虽然薛天泰用心保养,但还是每况愈下,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年幼被拐卖的儿子,然后刚好在他成年之后找到了他,并且身体健康,在配型吻合的情况下,能尽快进行肾脏移植手术。
凌冬至和薛景铄从诊疗室里出来,正好路过某个开着的房间,凌冬至敏锐地反应过来,昨天薛景铄向他介绍时故意跳开了这里,应该是薛嘉木的房间,于是他故意问道:“这个房间是?”
他并不是要打探一个已逝之人的隐私,而是想了解薛景铄的立场。
没想到薛景铄坦坦荡荡地说道:“冬至哥,其实老爸还有一个孩子,叫薛嘉木,比你我都年长一些,只是天妒英才,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因为怕老爸伤心,所以之前没跟你提起过,我们进去看看吧。”
“原来是这样,既然薛先生都不忍提及,那我们贸然进去岂不是更不合适。”凌冬至说着,目光却突然扫到房间桌子上的一张照片。
薛景铄笑着说:“家里没有这么多忌讳,要不然也不会把这房间打开了,况且,冬至哥你跟嘉木哥长得很像,说不定他也想看看你呢。”说着,他先一步走了进去。
凌冬至无心观察房间里的陈设,他耐心地等着走到那张工作桌前,才放心地观察起那张照片来。中心的人是薛嘉木,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搀扶着他的手臂,左边的女人面容年轻,雍容华贵中藏着锐利,右边的女人则更年长些,气质温婉近人。
凌冬至注意到薛景铄正看着自己,于是顺势问道:“这是…他的母亲吗?”
薛景铄把玩着他的用词,回答道:“左边的这位吗?是的。”
“那右边的呢?”
“是之前家里的管家阿姨,嘉木哥是她照顾长大的,跟她很亲近。”薛景铄说。其实他没见过这两位女士,他是在薛嘉木去世后才被接进薛家的,那时候,黄毓灵已经跟薛天泰离婚,这位管家也离开了。他知道的这些,也是家里的下人告诉他的。
“这样。”凌冬至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不可能认错,那位年长的女士,就是当时收留他的那位爱打麻将的赵老太太。
另一边,市人民医院。
不管是肾移植配型还是亲子鉴定,都是需要经过本人同意的。而薛天泰跳过了这一步,直接让刘弘文取了血液样本,私自做检测实验。
刘弘文年纪很轻,他有幸在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市人民医院,更有幸的是,他的师傅是本院赫赫有名的肾脏科专家,他也因此在对薛天泰的诊疗中被他看中,做了他的私人医生。
名义上是私人医生,但刘弘文心知肚明,他只是一座桥梁。薛天泰本想把他师傅挖来为己用,但老先生悬壶济世,拒绝了他的请求,于是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因为薛天泰的名望,刘弘文在医院也有了更多的权限。此时,他走进医院,正好碰上了同样从外面进来的左菁。
他不知道左菁的背景,左菁却对他和薛家的关系了如指掌,平日也有意和他多加往来,她热络道:“刘学长这是去哪儿忙了呀?”
能做薛天泰的私人医生,刘弘文也算是年少有为,他非常享受同龄人的嫉妒和异性的追捧,而左菁可是医院排名第一的大美人。他暗自得意,嘴上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不可说,不可说。”
左菁做出一副伤心的神态来,语气也带上撒娇的意味:“学长跟我真是越发生分了,我还以为,我在学长心里,起码跟别人稍微有点不一样呢,算了算了,我就不在这儿自讨没趣了。”
她把刘弘文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有个炫耀的口子,还是在美女面前,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果不其然,刘弘文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