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听过别人吹牛。
有个不知所谓的大傻瓜攻略者曾信誓旦旦地在你面前说:“前段时间我去东京不知道哪里的树林子里转了一圈,嗨呀,不仅看到各种各样的鸟和宠物小精灵,还看到了比人高的大熊猫,一拳能打死八个我呢!”
……你忽然觉得他不是在吹牛。
啊、你面前这个登堂入室的熊猫大哥可比你和工藤都要高,身材魁梧,沙包大的巴掌要是给工藤一拳,会直接飞出去十多米远吧?或者一个泰山压顶、乌鸦坐飞机,你们说不定会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从此失去人生的梦想。
“来打劫的熊猫君,”工藤自觉地找了个安全的角落,你哥俩好似的拍拍熊猫的粗壮的手臂,入手的触感却软绵绵的,“……你身体里装的真的是棉花吗?”
熊猫认真回答你:“是啊。”
“一定很容易进水吧。”
“对啊,超麻烦的。”
“脑子里也是呀?”
“啊?”
随后,你趁熊猫大哥不备、十分不讲武德地一脚将其踹进院中。工藤十分自觉地跟在你身后,一言不发关门锁门,双手拢作喇叭,大喊:“千宫大姐!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居然抢到这里来了!”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令人心疼。
庞大身躯坠地发出一阵闷响,听到声响的同伙冲了出来,抗刀的抗刀,挡脸的拉下衣领。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老熟人乙骨忧太、暂且按下不表;另一个头顶金光闪闪的id【二十四号欧皇桑】,亮得你不忍直视、香得你两眼发昏。
原本丢进垃圾桶的记忆忽然苏醒。
“你们是乙骨的同学?别磨叽啦,一口气上吧。”你用脚挑起门前断刀,木刀的碎片随之发出沉闷声响,刀柄稳稳落入你举起的手中。断裂的木质刀刃被黄昏时黯淡的阳光映得锋芒如晦,你的身形自大门的阴影中踏出,静静立在中央。
除了那个喊什么你都只能照做的奇特术式,其他人的攻击对你没多大用,实在是太慢了。你对上眼前几人如同秋风扫落叶——
不多时,熊猫凭借最庞大柔软的身躯垫底,蒙脸少年叠在中间,唯一的女生被你用木刀挑起丢到最上方,三个人像叠叠高一样整整齐齐趴在一起。
乙骨在一旁假情假意拉架,却颇有拉偏架的嫌疑,居然趁乱推了自己的同学【欧皇桑】一下,抬起头时还是腼腆害羞的微笑——似乎推得并不重,乍一看是普通兄弟之间轻巧的打打闹闹。然而【欧皇桑】飞出去十多米远,在院中拖起一道长长的痕迹,在不远处瘫坐着眼冒金星。
他真心实意、还有些慌张地喊着“对不起”,大概是真的只想轻轻推一下……吧?
你被短暂地定住过身形,衣服也因此划出一条破洞。你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工藤司空见惯地走进屋内倒起水,再回到你身边时浑身沾满玫瑰香水味,你伸出脚、默默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
“你怎么想起过来?”断木刀放到门前,你伸出手拨弄门口支架上的花枝与叶,黄昏时已无露珠,叶与枝却与清晨时分一样娇嫩。黯淡日光一寸一寸褪去,小院慢慢沉入阴影中。
乙骨说:“老师帮我找了一把新的刀,我就想过来把你的刀还给你。”
你颔首,表示了解。转而问起屋里浓郁香水味,不自在地按按鼻尖,显然对四散的香水颇感不适。
“屋里的香水味是怎么回事?”
“是不小心摔碎了做礼物的香水瓶。旁边还堆着几个礼盒,装香水的盒子放在矮桌子上,内部还沾了一点香水,应该是没拧紧、打开查看时手滑了吧。”工藤走进屋里放下手中水杯,双手插兜,慢吞吞走出来靠在屋檐下的木柱上,与你遥遥对望。
“啊、是的。”乙骨不好意思地抓一把后脑勺,柔软黑发变成乱糟糟一团,“本来只是还刀,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做完任务回来的熊猫他们,就干脆一路过来了,初次登门拜访还有所求,空手也不好啦。但我笨手笨脚的,就变成这样了。”
乙骨笨手笨脚?你仔细回忆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最终得出了相反的答案。或许是因为灵魂曾孤独地踏上一条与众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他很多时候的振奋更像是出于自卑与慌张、试图以此为自己鼓足信心,言行中难免透露出相应的谨慎小心和畏缩。
但那只是很久以前的模糊印象了。有些阴郁,在人群中穿梭却带着独行寂寞的少年身影早已远去,最终只在记忆深海之中留下一片模糊的剪影。
如果再过段日子才开始刻意追寻、向前伸出手去——被拉住的乙骨大概只会露出一个毫无自觉的自谦笑容,气场凌然地表达尊重,却分明没有低人一等的卑态。
值得庆幸,你的脑海里还保留着乙骨绝不可能抹除的黑历史。
不过……
话说、那个学校还教拉偏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