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扯嬷嬷的袖子:“再去那儿瞧瞧嘛，光顾着看了，都没有买花灯。”
“我们带一个花灯回去吧。”
小姑娘仰着头，眼睛明亮。
“好。”
一行人走过去，便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小乞丐。
跟自家小姐一般大的年纪，衣服破烂僵硬，脸上还算干净，长相意外的精巧漂亮。
他蜷缩着肩，抱着手，在寒风里跺脚。
身前的破碗里空荡荡，在这样热闹的元宵夜，似乎也没有讨到几文钱。
“可怜见的。”
嬷嬷这么说着，丢出几个铜板。
那小乞儿弯下腰，认真一个一个捡了，又深深躬腰行了个拜礼。
嬷嬷叹了口气，走去摊前买灯，突然感觉不对，一回头，本应在身边的自家小姐正站在那个乞儿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块金灿灿的小东西。
“小姐……？”
小姑娘穿着一身火红新衣裳，脸蛋被雪白毛茸茸的领子拥簇着，此刻垂着眼，沉默着，眼眶微红，在真心实意为这个乞儿难过。
嬷嬷默默看着，又停了话。
你解开自己的长命锁的扣，将它递到小号的手心。
你的小号用一种很巧妙的手法拿走它。
纯金打的锁片，小小一块，捏在手里却有些重量，纹路清晰，触感分明。
看着另一个自己胸口光秃秃的金环，谢七勾起一个灿烂笑容。
面前这个情景，作为被施善的对象，是要说些吉利话的。
“愿小姐——岁岁长安。”
谢七的声音很轻。
他被关了两天没喝水，粗哑又干涩，像是羽毛刮过弓弦。
你抿住嘴。
刚才被小号刻意避开了。
旁人看不出你的躲避姿态，但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难过的念头刚升起来，一缕缕冰凉、浅淡、柔和的香气便缠绕上来。
还没积攒起来的情绪又散了。
你只能用意识指责自己，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都没有看到今天的灯会……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的。”
“我知道。”他柔和的笑像是清风，盘旋在脑海里。“但央央，我们是一体的啊，我已经看到了。”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又笑:“从一个人痛变成两个人，不划算。”
共享视觉便会共享痛觉，没必要为了看一眼灯会把本体搞得一团糟。
本体气鼓鼓的。
于是谢七又真心实意的笑起来，笑完看着没有离开打算的本体，狠下心提醒:“我要去找谢郯了。”
“便宜爹又不会跑掉。”你有点舍不得，两个壳子这才见了一面。
“可嬷嬷快要把我盯出一个窟窿了。”
“……”
你盯着面前这张怎么看怎么无辜的熟悉神色，冷哼一声，转过头。
“好冷，嬷嬷我们回家吧。”
嬷嬷皱着眉头，正紧盯着这边。
看着自家自家小姐为了一个乞儿，皱着眉抿着嘴、眼泪汪汪的样子，莫名有些不满。
听到这话，连忙把红彤彤的鲤鱼灯递给侍女，快步过来把你抱在怀里。
你在平稳温暖的怀抱中探出头，看向停留在原地的谢七。
他弯着眼，轻轻挥手。
灯火阑珊时，主角才登台。
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