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乖乖点头,也捂住了自己的嘴。
两人各拿了三注香,认真拜了拜。
“大约是我被分成了两半的后遗症,脑子不太好,先前的胡言乱语还望菩萨见谅。”
你抬起头,之间谢七早已经拜完了,正盯着你瞧。
这一行结束了。
你伸出手,他便牵住你。
下山时轻快了许多,明明是同样的杏林,看在眼里又是崭新的风景。
失去了爬到山顶的任务目标,两个大脑空空只留下本能的猫猫人越发胡闹。
少女看见什么漂亮的东西都要驻足留恋半天,哪怕是两朵叠在一起的杏花。
少年郎就在旁边捏着杏花枝乖乖等着,只是盯着她瞧,也不会出声催促。
下山的时间比上山还久,从烈日当空走到天边泛起红霞。
谢七的意识缩在黑暗深处睡了从未有过的香甜一觉,苏醒过来一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两个笨蛋还在山脚磨叽。
红衣少年干脆倚在路边一颗杏树下,看着笨蛋本体以一个让人头疼的速度慢慢挪动。
这种散漫的姿势应该不符合贵族礼仪,但放在他身上也格外好看。好看到让余光瞥到他的少女专门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继续盯着她的花瞧去了。
你身体从最后一阶上下来,呆呆立在原地,还没想到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被清醒的谢七一把捞起来,抱着走到马车边上。
一身利落打扮的车夫坐在车驾边,翘着脚,百无聊赖地掰扯草根,突然看到自家主子的脸和他怀里的姑娘、以及他抱着人的手,楞住两秒,突然一个激灵,跳起来掀开门帘。
谢七带人轻盈跃进去。
平稳落地。
他看向怀中人。
已经睡着了。
前段时间小号刚归家,又要拜见长辈敷衍考教,还又要应对快把桌案堆满的各种生辰赏花踏青邀请,私下还要整合能扎根上京的势力,铺设各地给自己传送消息的线路的也要大量精力,这些又不是什么能分享给外人看的东西,近乎不寝不休。
谢七的意识坚持不住,本体意识就把自己塞进来,壳子在扔在屋子里挂机——偶尔还要抽离出去,应付不请自来的讨厌鬼。
甚是辛苦。
需要静养也不只是推拒之词。
好在终于结束了。
谢七轻轻咬了咬本体的脸蛋,陷入深思。
訾家两兄弟……
他垂下眼,盯着本体,默默地换了下抱人的姿势,把手指慢吞吞从本体的裸露的手臂上挪开,便彻底隔绝和本体的意念同化。
怎样才能一绝后患呢?
还有,把本体弄到自己地盘上,是一起工作,工作时间减半呢?还是一个身体工作,一个身份在旁边吃喝玩乐睡大觉,以一份欢乐抵消一份忙碌呢?
一个灵魂的两个壳子,养在两个生长环境下也会长出有差别。
比如字,虽然神似骨同,但终归还是能看出去别的。在不刻意保持一致的情况下,央央的字要清秀一点,自己偏向老师的风格,更锋芒毕露,
口味也有点不一样。央央喜欢微酸的东西,自己吃不得酸。这大概是两具壳子的遗传问题。
这些细微的差距组成了两个完整的人。
倒是不怕哪天会因为暴露一魂双体的事被当成异端一把火烧了。
不过这个朝代也不大兴鬼神之说。
……倒是提醒你了。有那两个哥哥在,下聘都推三阻四的,婚期说不定会推到什么时候去。
明天就去找个高僧,让他算一下两个壳子的吉日,最好今天签完文书,隔天就能把人带走。
……纳妾文书。
啧。
烦。
第一次结婚,主角是自己两个壳子,多好的事。竟然说我只能当小妾,一群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
还想给我这里塞人。
让你塞进来欺负我本体?
谢七慢吞吞垂眸,顶了一下腮帮子,越想越气,本体的脑袋在臂弯一颤一颤的。
这都多大了,怎么还有婴儿肥。
……就咬一口。
马车趋于平稳,“主子,到了。”
“嗯”
谢七直接把手贴到你脸上。
复杂且清醒的心绪传来,替换了你的困倦。
你睁开眼,慢吞吞坐起来。“以后不要直接碰我,睡着睡着突然一片清明,好奇怪。”
“好。”
你看看小号的一脸正色,又品味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绪:“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作势要合并记忆。“那我可直接读了?”
“不要。”
这幅不想让你知道的样子,让你有点好奇。奈何小号没给你缓冲时间,理了一下你的衣襟便抱着你就下了车。
面前就是熟悉的院墙和宅门。
你总不能当着守门的家丁表演一个“你家小姐变傻子”。
谢七一松手,便后退两步。
天色渐晚,暮色西沉,他背对夕阳,看不清楚面容,像是要被阴影吞没,只一身浓烈近乎乌黑的红,身周又被残阳留恋,金鳞闪闪。
过一会院子里该点亮灯笼了。
你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