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位于中国东部,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这座城市不大,但是很有它的特色——依山旁水,白墙黑瓦的民居,南城的母亲河——辰明江把新南城与老南城一分为二。
庚子街是老南城的中心,也是南城的象征,那一带拥有许多老字号商铺,同时也是南城戏曲发扬的地方。庚子街不是一条街,而是南城西区一片老建筑区的总称,也叫作庚子街区。这一片的建筑都是有些年头了,早一点的可以追溯至清乾隆年间,晚一点的可以追溯至民国时期。庚子街区的永兴坊是整片街区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拥有着传承百年的老字号的医馆——南兴堂、从曲县远道而来的老字号福兴记裁缝铺、南城第一大饭庄云隐南城……
庚子街整片街区有两条大路,无数的胡同巷子,庚子街区大部分的路名都与古时候的十二个时辰有关——横贯庚子街区的大路就叫庚子街,纵向的大路叫辰午街。早在二十多年前,庚子街就是一条铺着青石板的“野路”,虽然路没有现在那么平整,但却是当时这一大片街区最好的一条路,其他的可想而知,只要是一下雨就会变成泥泞路。
别看现在的庚子街条条都是大路,每条巷子充满了水乡的风韵,永兴巷更是充满了现代的商业气息,二十多年前的庚子街一带可是南城繁华的象征。每天清晨五点就能在街口看到好多做早餐的小贩在街的两旁吆喝,有馄饨、包子、豆汁、卤煮、糖花卷、油饼……换句话就是说,在这里没有你吃不到的南城早点。
临街的商铺会在早上八、九点陆续开门,开始他们一天的营业。傍晚时分,站在街口就能听见街区里戏班子的锣鼓声;晚上最热闹的就要数各大戏院了,锣鼓震天、喝彩声此起彼伏。南城最美的景点就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那时候穿过庚子街区的辰明江上总会飘着莲花灯来映称氛围,这里的居民都会穿上汉服、旗袍来映衬节日的氛围,那场面堪比长安十里繁华。
庚子街尾的辰戌河边上有一座老戏台,据传已经好几百年了。这座老戏台就是南城历史上第一座戏台,南城戏曲的发展离不开它,前些年庚子街区从自己的经费中划拨出一部分出来,将这座老戏台重新整修。在黎言的记忆中,每年庙会时老戏台附近都会被围个水泄不通,各种评剧、京戏、黄梅戏轮番上阵。现在的老戏台早已失去曾经的荣光,孤零零的独自站在辰戌河边,但它似乎看明白了这世间的兴衰荣盛。
在黎言为数不多的印象中,舅舅当年好像也曾经登台唱过,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己的记忆也已经很模糊,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情,却早已不记得是何时何景。南城老戏台其实从清朝起至民国建了不少,因为战乱、各种人为破坏、以及岁月残蚀留下的数量一只手数的过来。
庚子街以南、子卯街以北的一个小巷叫庚子巷,庚子巷24号是一个戏楼叫鸿楼,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戏楼是南城最大的老宅庆园附属建筑。庆园的地址一直是个迷,鸿楼位于庚子巷24号,但庆园主楼却位于丙申路永庆坊822号,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的看出,庆园整体布局横跨了五条巷,当之无愧为南城第一大园林。
庆园是曾经戏曲界最有名望的家族——黎家的祖产,黎家世代学习曲艺——津戏鼓,在清朝的时候曾入宫给皇帝唱过戏。黎氏先祖回乡后建立了南城第一个戏楼——鸿楼,此后津戏鼓正式登上南城戏曲舞台,创造了属于它的辉煌。
庆园,建于清朝乾隆年间,是极具中国南方特色的古典园林,又吸取北方民居的特色,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北面是庆园的戏楼鸿楼,鸿楼是南城三大戏楼之一,同时也是南城唯一一座私人所有的戏楼;后院是供人居住的地方,后院的花园是仿照苏州园林而建,亭台楼阁别有一番景象,庆园和别的园林不同的是,它有一座藏书楼,这座藏书楼里拥有着南城、乃至全国都不曾有的孤本古籍。庆园这座老宅,它有过繁荣、有过衰败,最后据传因生计被卖。庆园不仅见证了黎氏家族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也见证了南城戏曲从一花独放到百家争鸣的场景。
时间回溯到五年前南城的拍卖会上,黎言以一亿八千万的高价买下了庆园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南城曲艺王座之称的老宅。旁人只是觉得黎言买下庆园是为了彰显身份,却不知道庆园本就属于黎言。
庆园刚过户到黎言手上时,给人的感觉是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感觉。门窗歪斜、长廊断裂、水池里满是淤泥……而如今的庆园,已经重拾当年的容貌——曾经破败的一层小平房,如今已被修成了三层高的中式小楼;曾经干涸附满淤泥的水池,如今已是锦鲤栖息的地方;曾经尘封多年的鸿楼戏台,如今重现当年的辉煌……很多人都不理解黎言,花巨资买了个破房子,还给它翻新一下,最没想到的是,她还住在里面。
尤其是黎言的师叔宋斯文一直不能理解,庆园这么个破院子,根本不值得花那么多钱买,也不值得花那么多钱翻修。“你也是个人才!花两个亿买了个破园子住,你和你师父真的是亲师徒……”在宋斯文眼里,黎言和陈晓秋似乎都喜欢这种老宅子,喜欢那种有市井气息的生活,陈晓秋自拜师起就一直住在留园,有时候逢年过节的许秋恒、宋斯文也会喊她去家里住几天,但是陈晓秋似乎不喜欢住楼房,嫌人多太吵了、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唯独黎言喊她来庆园住几天,她还是挺乐意的。
“哪破了呀?不是挺好的!”黎言和宋斯文坐在流觞园喝茶,听着宋斯文的话,黎言环顾四周着实找不出那里是宋斯文所说的“破”。可能是住在留园学戏的那些日子里,宋斯文没有一刻是让王令群放心的,但凡是没有早起喊嗓练功,就会被罚;但凡是没有把戏词完完整整背下来的,也会被罚;但凡是……以至于搬出留园那么多年了,宋斯文对这样式的老宅一直心存恐惧,因为在老房子里总会想起自己的师父王令群。
“师叔,那事儿有消息吗?”黎言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坐在对面的宋斯文,说回了被岔开的话题。
宋斯文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这儿的主人和你一个姓,姓黎。黎家□□以前是在宫里给皇帝、太后唱戏的,攒了些积蓄回乡修建了这座园子。目前能追溯到的信息就是,从你这儿往上数三代,也就是你祖父那一代的事情。那代的黎家当家人叫黎荣祯,他经营着一个戏班子,就在这儿前头的戏台演。过年过节的庙会,会带着这个班子去辰戌河边上那个戏台演,那个戏台现在已经翻修完了,与城隍庙合并在一起,你得空可以去看看。黎荣祯有个儿子,叫黎泽,也是个唱戏的。这个孩子很有天赋,若是还活着,应该和你父母的年纪差不多,长你一辈。”说到这里黎言差不多就已经能够确认了,这就是自己家的事情,因为舅舅的名字就叫黎泽。
黎言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宋斯文讲故事,庆园和黎家的故事很长、很精彩、精彩中带有玄幻的感觉,若是真如宋斯文所说的那般,这庆园看来是藏了一个大秘密。“既然当时黎家有自己的戏班子,应该是有些收入的,为何最后这庆园沦落到无人问津,被拍卖的地步?”黎言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当时黎氏有个戏班子,收入也不错,为何庆园最后会落到王家手里,然后成了无人问津的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