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流画这哭得红肿、都快睁不开的眼睛,叶寒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之前诈死这件事、给她的打击有多大,让她为自己伤心难过这么久,她这心里也愧疚得很,于是握紧流画的手,满含歉意回道:
“这不是时间来不及吗?再说了,你我传递的信件都要经过青川之手,就算写得再隐晦,也会被他看出来,所以只好暂时瞒着你,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敢现身见你。”
江流画想想也是,要想从皇宫那个牢笼逃出来,除了天衣无缝的计划外、还得谨慎再谨慎,若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就以青川的心狠手毒,小叶不知又得遭多大的罪。
还好万幸的是、小叶终于逃了出来,看着她平平安安一点事也没有,她这数月的伤心悲痛、随即烟消云散,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喜悦。
“对了,你现在已离开了皇宫,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北境吧,每日能看见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北境不比京城长安,认识小叶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有陆知在,小叶的安全得以保证,而这一次,她也会倾尽一切护好自己的妹妹,绝不会让她再受一点罪、再出一点事!
叶寒知道流画是担心自己,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我现在是已死之人,不便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而且我这次诈死蹊跷甚多,青川一直不信我死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拿阿笙逼我现身。
我若真与你去了北境,以你我的关系,被探子发现的机会太大,对你对我都不利,还有陆知,你也知道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若知道我还活着,定是瞒不过青川的眼睛。
我还是想去怀州找阿笙,一来怀州离长安远,青川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二来,阿笙一人在怀州,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俩姐妹好不容易相见又要分离,即便心里再不舍,江流画也没有拦着叶寒去怀州、找阿笙,毕竟这世上当娘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她都理解。
“也是!阿笙这孩子、此次确实遭了太多的罪,太不容易了,如今又被贬到怀州那么个偏远、贫瘠的地方,定少不了吃苦受累,你这当娘的、自是放心不下。”
说完,江流画麻烦屋外僧人、向在院外等候的陆知传了个信,以买蜜饯果子和捐香油钱为由,将随行所带的全部银两都给了叶寒。
叶寒自是推拒不要,“去怀州的盘缠我有,阿笙给我留了足够的银钱,你不用担心。”
江流画哪听,直接把厚厚一叠银票、和鼓鼓一大包沉甸甸的银两,塞进叶寒怀里,不许她推拒,“怀州濒临东海,山高路长、路途遥远,你这一路定少不了吃苦受累,多带点银两总没有错。”
除了银钱,裘皮披风、吃食药品,只要是江流画能想到的、都一并拿来给叶寒带上,生怕她路上吃一点苦,若不是叶寒及时劝住,估计江流画连她自己也一并带上,跟着叶寒一起去怀州。
外将离京回边境、一路都是有探子随行监视的,而且流画如今在广灵寺里待了这么久,也该启程离开了,若再待下去,只怕会引起怀疑,这个道理江流画也明白,所以也不敢久留,怕给叶寒带了不必要的麻烦。
流画一向最受不了马车颠簸,久了就会头晕难受、吐上一番,所以以前去哪儿,叶寒都会提前给流画做一些生津提神的蜜饯果子,给她去乏解疲,这次也不例外。
分别前,叶寒让秋实将自己早就做好的蜜饯、果子给了她,都是她最爱吃的味道,整整几大袋,够她一路吃到靖边城了。
江流画自是不客气接过,紧紧抱着在怀,看着叶寒心暖不已,又突然大哭了一场,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对她还在人世这件事,叶寒也再三叮嘱、让江流画莫要告诉任何人,就算是陆知也不可以说,毕竟陆知性直,心里藏不住话。
兹事体大,江流画明白其中轻重,认真点了点头,让她不要担心。
再怎么依依话别、也终有结束的时候,叶寒站在窗前,看着寺外载着流画渐渐远去的车队,心里说不出的不舍,而流画又何尝舍得她,知她一路艰辛、怕遇到危险,离开之前还把于一叫来、让他跟着自己去怀州,一路贴身保护自己,对此,她没有拒绝。
其实于一在北境这事,她三年前就知道了。
当年她刺杀青川失败后,怕与流画走得过近、给她和她的家带来祸事,所以那年流画随陆知回京述职时,便没如往常那般宣她入宫。流画见不到自己,只好让阿笙把她亲手做的衣裳带给自己,而就在她送给自己的衣物中、藏有一则暗信,告知于一在北境一事。
而这次她和陆知赶来京城救阿笙,于一也一同随他们来了京城,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没曾想,竟然又遇见“死而复生”的自己,也算是阴差阳错全了南之当年临死前、让他护自己周全的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