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子既来寻你,你便去吧。”吴志海轻笑两声,摸着胡须微微颔首,又让人去找了件蓑衣斗笠,并糕饼果子等物使他一并带回去。
吴志海看着武松退了出去,面上的笑容并未褪去。王氏从后面走出,瞧着丈夫的模样笑道:“怨不得你对他这样看重,这小伙子是个好的。”
“是啊,有着一身好武艺不说,更是难得的知礼重义,是个好汉。”
王氏难得见丈夫许人,从中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听你这话,是打算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
“哈哈哈,夫人真是我的知己。”吴志海也未想隐瞒,“前些日子李都头调去了东昌府,都头的位置一直没有着落,夫人看武二郎如何?”
王氏抿嘴一笑:“夫君既早就看上人家了,又何须问妾身的意思呢?”
“我原先便想着让他来当这个都头,只是他刚来这里,即便有个打虎的功劳恐也难以服众。不如让他熬一熬资历,让他积些功劳,才不会惹人闲话啊。”
不说吴志海这厢如何盘算,却说武松出了后衙,来到前堂,果见一纤弱身影立于堂前,正昂着头看天上的飘雪。
半挽的乌发如瀑布般垂在脑后,一只木钗微斜地插在发间。她依旧穿着那件暗红色的袄,配着一条藏蓝的裙子,通红的手上拎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曲在身前,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今日雪大又逢过节,吴志海早早地放了衙属们回家。此时堂中空无一人,落针可闻,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只剩了呼啸的风声。
许是怕打破这如画卷般的静谧,武松静静地在后面站了半晌,忽见一阵风来,纷纷扬扬的鹅毛吹进堂中,落在了她的发间。金莲随即伸出左手,接住了自空中坠落的雪花,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笑,看着它一点点融化在掌心。
堂内唯一还燃着的蜡烛忽的爆出了“噼啪”的灯花。金莲下意识一回头,只见武松正站在身后,旋即弯了眉眼,嫣然一笑:“二哥什么时候到的,我竟没有察觉。”
“我不过刚来,瞧见妹子看得入神便没出声。”武松收回思绪,笑着走向金莲,“堂前这样冷,妹子怎不进来躲躲?”
“原是想进来的,只是觉得看雪更有意思些。”
掌中的雪早已融成一汪小小的水,金莲拍拍手将其抹去,把搭在左臂的披风递给武松:“二哥今早走得忙,忘了带这些,我想着这样大的雪定要挨冻的,便送来了。却不想二哥已有了蓑衣,倒是我多拿了。”
“也并没有多拿,这是恩相所予,改日还要还回去。”武松一同接了过来,转身披上棕色的披风,“下回妹子也不必跑这一趟,我一个糙汉子哪有这么讲究,往日在外天寒地冻的有时还睡在山里,冷些不妨事的。”
“往日是往日,而今回了家若是再这样,便是我这个做妹子的不知道心疼二哥了。”
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这一月的相处将金莲对武二郎的戒心消去了大半,渐渐的放了开来,敢和他说两句玩笑了。她算是想明白了,在她出嫁之前,她终归是要和武二郎同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的,怕也无用,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别触了他的霉头,再讨好一些,总能安稳等到嫁人。
换句话说,只要苟住,她就能赢。
思及此,金莲故意虎了脸,生怕他敷衍似的盯着他穿好披风和蓑衣,这才满意起来:“我已托乔家的郓哥将斗笠与蓑衣给大哥送去了。大哥如今定然不知在哪个屋檐下避雪,待雪小些才好往回走呢。”
武松微一点头,方待说什么,目光却无意落到她湿了一块的裙裾上,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可是路上遇到了谁?”
金莲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垂头往下看去,无奈地俯身拍了拍:“这样大的雪哪有什么人?不过是路滑,我又走得急,不慎摔了一跤,这才污了裙子,回去洗洗便是了。”
“这样的天往后妹子还是不要出来了,再摔伤就不值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