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叔氏一下止住了哭啼,娇滴滴地跟皇后告罪,“臣妾绝无此意,还不是……”
“你自己心有不甘,莫要假托别人。再怎么说,人家接连晋位,如今已经到了九嫔之首。你要是真不甘心,就好好伺候皇上,盼着有朝一日早点晋位份。”皇后眼神中流着戏谑。
“到底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这位分高不成低不就的……三年没动了吧?”
大公叔氏听得暗自咬牙,不再言语。
“嗨呀,别聊那晦气的,诸位姐姐可知,前几日,前院死了个小太监?”小公叔氏打圆场,直接扯开话题。
坐她前面的妃嫔正在撇茶沫,闻言眉头一皱,嫌弃道:“修华妹妹,你才真是什么晦气的都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啊。”
小公叔氏也不生气,笑吟吟道:“宁姐姐,且听我道来。”
宁昭仪放下茶盏,小公叔氏环顾一周,不光新晋佳丽们正看着自己,诸位姐姐乃至皇后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她掩唇得意一笑,然后徐徐道来:“那小太监也是命薄,听闻也就十五六的年纪,无声无息地就死了,你们猜,他怎么死的?”
屋内逐渐热络起来,有人掩面瑟瑟,似是害怕,也有人迫不及待想听下文,两侧的嫔妃交头接耳,下方的新人们却不敢多嘴。
悉悉索索间,赵牧鸢和谢婕妤逐渐认清了各位娘娘的身份,右侧由高到低依次是公叔淑仪、卫昭华、贺昭容,左侧依次是明淑容、宁昭仪、公叔修华。
明淑容笑道:“妹妹,可别卖关子了,一会儿讲不完,咱们可得赖在皇后娘娘这用午膳了。”
皇后也很给面子,“无妨,本宫让小厨房多做些,只是我这儿饮食清淡,妹妹们别嫌不合口味就行。”
“还是皇后娘娘心疼妹妹们,妹妹怎敢嫌弃?”小公叔氏笑呵呵的,随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这小太监夜里从玉池边,不知怎么头朝下栽进去了。”
卫昭华“嘶”了声,打断她:“妹妹怎么知道他是头朝下栽进去的,莫不是又在瞎编唬我们?”
“哪儿能呢!”小公叔氏讶然,委屈道,“虽然我平日里跟你们插科逗趣,可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造次啊。”
皇后颌首,饶有兴致道:“说下去。”
“我为什么知道那小太监是头朝下栽进去的?因为那小太监被发现时,脖颈被池底的水草死死缠住!”小公叔氏声情并茂地描述。
屋内顿时此起彼伏倒抽凉气的声音,皇后却仍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端起一旁的茶盏撇起了浮沫。
卫昭华拍着胸口,瑟然道:“要说溺死之人被水草缠住,大多都是脚被缠住,这头朝下缠住脖颈,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可不是嘛,”小公叔氏点头,“这小太监刚得了个好差事,早朝时得幸进了金銮殿,要不怎么说命薄呢!”
“哦?”皇后的手一顿,随口问道,“早朝时进金銮殿?”
“听说是送战报?”小公叔氏也不清楚,语气迟疑。
大公叔氏说:“没听哥哥说最近打仗了呀,你们听说了吗?”
其余人也纷纷摇头,随后又开始窃窃私语,“年纪轻轻得此殊荣,是不是遭人忌恨了呀。”
“可说不好,指不定他自己还到处炫耀,宫里的事,可说不准!”
眼见着新人们脸色愈发惨白,小公叔氏满意地点点头,悄悄朝大公叔氏眨眨眼。
皇后放下茶盏,“行了,说了半天也没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散了吧,省了本宫留你们午膳了,到时候一个个见了皇上又说我只给你们吃素。”
小公叔氏吐吐舌头,俏皮道:“谁让皇后娘娘年纪轻轻,就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日子。”
“再不走,你就留下来陪我住两天。”
众人遂起身行礼告退。
等人都走完,皇后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倏尔又用手指缠着绞来绞去。
过了会儿,她的贴身女官走了过来,皇后问:“打听到了吗?”
女官躬身禀告:“娘娘,打听到了,说是西北封沙滩那边打了胜仗,那小太监早上进金銮殿送捷报,一路跑一路喊,朝野上下都听得到,晚上就在玉池溺死了。”
“哼,打仗的事,也就我们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后宫女人不知道,不说前朝的官员们,就是老百姓也都知道这些年边塞打了不少仗。”皇后冷笑,眉目间满是不屑的神情。“可偏偏,没有一场仗是公叔单大将军领兵打的。”
“娘娘慎言!”女官赶忙道,敏感地左右张望。
皇后咽下了剩下的话,过了会儿又问:“那个人呢?有消息吗?”
女官摇摇头,“那人自经商以后,行踪不定,也很少回京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