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女官走进,附在皇后耳边小声道:“这几日,陛下身边的敬公公都没露面。”
“敬公公?他去哪儿了?”
“只听说是回乡探亲,过几日回来。”
“想也知道是借口,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两位大太监之一,岂是说告假就能告假的,皇上何时这么好心过?”
皇后长叹一声,斜倚在座上,撑着头,左右思索不出头绪,心底的惴惴不安让她难以平静。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
“皇额娘!”
皇后乍一惊,往外瞧去,约么三岁的小娃儿迈过门槛,跑了过来,像模像样地跪下,“给皇额娘请安。”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今日不是有早课?”女官赶忙扶起小娃儿。
“今日父皇考教了功课,之后便允儿臣早退,儿臣一放课就来找皇额娘请安了。”
皇后看上去尚未从惊慌中缓过来,身体颤颤的,她死死咬住牙,让自己镇定下来,竭力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柔声道:“既然你父皇允你早退,想必是功课做得不错。”
太子骄傲地说:“正是,儿臣……”
“只是额娘该去诵经了,这是为你和你父皇祈福的,不能耽搁,一会儿用了午膳,下午再多研习研习功课,好吗?”皇后打断了他。
“好吧,那儿臣能在皇额娘这儿用午膳吗?”
皇后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太子的头,慈眉善目道:“皇额娘见不得荤腥,你在长身体,还是回去多多吃肉。”
太子少年老成地回答:“那儿臣多多吃肉,把皇额娘的那份也吃了!”
“乖孩子。”皇后目送太子离去,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瘫在椅子上。
“娘娘……”女官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我只是一看见他,就想起……就想起……”说着,皇后抬手遮住了脸,掩住满面苍容悲痛。
忽然,她坐起身,吩咐女官:“把消息传给西苑那位,我猜不透的,她能参破。”
·
回到西宫所,谢婕妤拉着赵牧鸢进了寝殿。
这里主宫空着,便数谢婕妤最大,赵牧鸢次之,两人住在朔宫,其余都是些美人、才人,住在更偏的地方,二人位份不高,伺候的太监、宫女也不多,两人住在偌大的西宫所倒显得自在。
谢婕妤摒退了左右,赵牧鸢便知她要与自己说些悄悄话。
像是憋了许久,谢婕妤简直不吐不快,“今日所见,实在是精彩。”
赵牧鸢讶异:“精彩?”
谢婕妤狡黠一笑,“今日拜见皇后和众嫔,不到两个时辰里她们哪句话里没有机锋?也算是让我窥到了这后宫的一处边角,果然,想在后宫出人头地,除了皇上的恩宠,便是要给自己戳出八百个心眼方能招架。”
“有这么严重?”
“你且听我一一分析,”谢婕妤说,“咱们进去行完礼,皇后娘娘尚未说话,公叔淑仪便率先开口,如此僭越之事,不光是在新人面前立威,更是挑衅皇后。”
“而皇后娘娘的态度,也很有意思。”
赵牧鸢看着她,洗耳恭听状。
“皇后娘娘虽简单斥责两句,实际上并没有约束,这就很暧昧了。据我所知,咱们娘娘乃是当朝左相赵逍邈的嫡女,哦,这个你肯定知道,你本家嘛。这样尊贵的父族,这样至高无上的地位,面对两个小小的嫔,居然也能有所忌惮,如此看来,只能是皇上给的殊荣了。”谢婕妤说着,不住点头自我肯定。
“也就是姐姐你能说出‘小小的嫔’这样的话了。”赵牧鸢觉得她越说越不着边,扯开些话题,谁料谢婕妤一把抓住她的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公叔家族在朝堂上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整个家族几乎全靠公叔卫尉一个人吊着,皇上给他的草包儿子封了镇远大将军,已经是烧高香的荣宠了,怎么还纵着两个后妃作威作福?”
“兴许是……等等,越说越不着边了,连大将军也敢编排。”赵牧鸢抽出自己的手。
谢婕妤“切”了声,“他本来就是个草包,当初我爹我差点把我嫁给他,结果他说没看上我,哼,我还没看上他呢!我让家里兄长打听过,这人在学堂诗书经义一次也没背下来过,做生意连算账也不会,没办法了才去混了个武将差事,承蒙皇上抬举,让他一跃成为镇远大将军,跟个香饽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