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刻为止,剑兰一丝一厘都没往何五谷身上想,军营人多声杂,那密牢隐蔽且人迹罕至,怎么会轻易被发现呢?
谁能想到邬怀羲一大早跑到那附近转悠,偏偏就撞上了呢!
剑兰兀自忿忿说了句:“这宁潭和恭明怎么也这么不让人省心。”
却听邬怀羲奇道:“恭副将和宁副将?他们怎么了?”
剑兰这才觉得不对,倏地停住脚步,头慢慢地移向邬怀羲,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又似乎在竭力梳理端倪。
“所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邬怀羲说:“我在存放粮草的附近发现一个藏在茅草后的密道,里面有个士兵对另一个士兵殴打施以暴行……将军以为是什么?”
剑兰从善如流:“宁潭跟恭明居然连这都没发现,看我一会儿怎么治他们的罪!”
心里却有如翻江倒海,奶奶的无声无息关在军营的何五谷竟然被发现了!邬怀羲居然溜达溜达着就发现了密道!
一瞬间无数思绪闪过心头,面上却看不出端倪,剑兰镇定自若地说道:“邬公子,还请速速另我前去。”
邬怀羲躬身应是。
两人随即赶往军营。
剑兰佯装依从邬怀羲的指引来到那秘密关押之地,却见那茅草已被挪开,密道直直敞着,霍小鱼正从里面出来,面上还有些惊惶。
没错,今日该霍小鱼当值审问的。
剑兰怒气冲冲地先发制人:“怎么回事!我听说有人在此殴打同袍?”霍小鱼当即心领神会,引着剑兰往里走,快速说道:“回禀将军,正是如此,今早有人禀报同营将士彻夜未归,我正准备出去搜寻,却听到此处有些动静,就发现了这个密道。”
密道并不狭窄,反而还很宽敞,里面虽不大,作为一个秘密关押之地却是绰绰有余。三人进到里间,发现杨柳居然也在,他朝剑兰行了个礼。
只见何五谷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满身血痕地歪倒在简易却隐蔽的牢里,两手还被捆在身后以至于他很难使上力气,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只有尚平缓起伏的胸膛安慰剑兰他还活着。
“就是他干的?”剑兰觑到墙边一个五花大绑的瘦长脸士兵,沉声问道。
“正是。”邬怀羲回道,眼睛却不住瞟向瘦长脸。
这绳子看上去跟我方才绑得不太一样?
剑兰认出来这人是那日与何五谷一个营帐的,也是他伍下的小兵之一。出于不愿声张的本意,从押送到看守都是五将和那几个小兵负责的,谁料今日这么巧,偏偏让邬怀羲撞见了。
“唔唔……”瘦长脸嘴被堵着,挣扎着朝剑兰发出乞求的声音。剑兰背对着邬怀羲,朝瘦长脸使了个眼色,压着怒火诘责道:“真厉害啊,这才舒坦几天?就能拿军规当儿戏了,现下还知道军营的门朝哪儿开吗!居然敢囚禁殴打长官,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邬怀羲眼神一动。
瘦长脸挣扎地跪在地上给剑兰磕头,悔恨惶恐之意扭曲了他的面容。
“把他给我拖下去!一会儿再收拾他。”剑兰吩咐道,“霍副将,先给这位兄弟疗伤。”
杨柳把那瘦长脸押下去,霍小鱼忙里忙外地给何五谷解开衣衫,擦拭伤口,上药喂水。
邬怀羲试图帮忙,却被剑兰拦住了,“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霍小鱼也在一旁帮腔,“就是,邬公子,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邬公子确实想走,但他更想把剑兰一起拉走。他从剑兰身后探出头,眉心快挤出个“川”字,虽然很同情这位惨遭虐待的老兄,但实在是觉得这红白青紫的肉.体横陈之场面有伤风化……有污将军的眼。此刻他正深思熟虑如何措辞让剑兰移步……主要是把眼睛从这肮脏的男人身上移开。
突然邬怀羲“咦”了一声,剑兰回神,见他直盯盯地看着何五谷,便问:“怎么了?”
“他……是哪家的家奴吧?”邬怀羲忖度道,颔首下巴冲着那人,示意道:“他身上还有家奴印记。”剑兰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果然在何五谷左侧腹部看到一个纹身印记。
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