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兰皱着眉,“那堆东西一根毛都没见到呢,再说你自己看看冠城这穷样,还让我分他的羹,你忍心吗?”
“你先谢谢咱家吧!”敬浔安伸长了脖子,叫嚣着,随后又捏着嗓子悄声道:“你何时见过圣旨跟奖赏分批到的,咱家在城门口听说那司徒勉来了,立马让带着赏赐的车队绕道躲到官道看不见的地方去了,现在还在城外吃沙子呢!不这般,那草包府尹还不得趁机从你们身上薅点毛?”
剑兰心想那你可真是想多了,他只有被我薅的份,老娘一下子薅了他五千两银子呢。
“我不管,这点金子可不够。”
“知足吧祖宗,那匕首你就是拿着也不好出手,说不定还没这么多呢。”开玩笑,这么宝贝的东西到了他敬貔貅手里还想要回去,不可能!
敬浔安转身要走,剑兰一个健步就拦住了他,任他朝哪个方向侧身都绕不开。
“敬公公,做人要厚道。”她老神在在地威胁,扭了扭脖子和手指,发出阵阵“咔嚓”声。
“最多再给你一百两。”敬浔安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
“……黄金?”
“做梦!白银。”
剑兰小拇指挠了挠脸颊,“那不行,白银得两千两。”
“你……”敬浔安被她狮子大开口气得说不出话,“五百两,行了吧?”
“一千五百两还勉强可以。”剑兰耸耸肩,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我已经让步很多了”。
敬浔安原地踱来踱去,指着她说不出话,然而剑兰始终不为所动。
“一千!”
“成交。”
剑兰答应地相当果断,以至于敬公公还愣了一下。
她早就在这等着呢吧?
敬公公眼角抽搐,带得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他恍若被迫当众脱衣一般,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胸前的衣襟里摸索,抽出了一张银票,滞在半空舍不得给她。
剑兰一把扯过,当空甩了甩,那声响仿佛甩在他心头,半晌犹豫道:“……真的不能再加五百两吗?”
“可以了!就这么多!再多没有了!”敬浔安不顾形象地咆哮。
声音太大以至于司徒勉和赵洪生等人都从拐角处探出头观望。敬浔安瞬间变脸,揣着袖子,又是鼻孔看人的目空一切模样。
“行吧。”剑兰心不甘情不愿地结束了这笔交易。
这会儿功夫司徒勉已经耳提面命给自己的手下上好了眼色,一扭头看见敬公公臭着张脸怒气冲冲地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痛失一袋金锭外加一千两白银,但瞬间都提起十二分警醒,半个字也不敢说,生怕再给人家揪住小辫子丢人现眼。
赵太守还当是剑兰言语冒犯得罪了他,很是焦急,但又看她神情自得、喜不自胜的样子,顿时放下心。
为了不被殃及鱼池,司徒勉当即分别向敬公公和赵太守辞行,说公务缠身得回去看看。
敬公公眼皮子都没掀,从鼻孔里嗯了声算作回应,赵太守则松了口气,他一早便看出这厮秉性,知道他也不是真心下来考察,当初顺着他捧着他想着赶紧把他送走,毕竟剑兰还坑了他五千两白银,昨夜趁着酒肉交欢,司徒勉大手一挥,银票已经到位,这就更不能久留他了。
可惜也是出于好心,赵太守虽然知道剑兰的身份不好为外人道也,一方面是想显摆,一方面也是觉得跟上级通个气还是理所应当的,这样日后剑兰在江州行走,也能有个照应。谁料弄巧成拙,如今这梁子怕是结下了,要不是敬公公突然出现,还震慑他一番,怕是不会消停。
送司徒勉一行出城,剑兰安排人跟着,一旦看他们上了官道走远,便让送赏的队伍进城,这下又是一阵热闹,可惜敬公公的脸始终黑着,时不时朝剑兰甩几个眼刀,连带着看赵洪生也不爽起来。
送赏的队伍刚把奖赏卸下,敬公公片刻也不愿多待,立即下令启程回京,赵太守虽不知他在气什么,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继续乐乐呵呵狗腿似的给敬公公好生送走,还给每个人都配了一套防风沙装备,让人半点错处挑不出。
当然,如果他不邀赏似的给敬公公显摆这是剑兰搞出的玩意儿的话……敬公公可能根本不会戴,现在仿佛是自己花了一袋金子外加一千两白银买下这堆破烂一样,即使他坐在马车里不会收风沙侵扰,也气冲冲地给自己戴上了。
——俗话又说得好,钱不能白花是不是?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剑兰不知从哪儿撕了块手绢样的烂布在空中摇晃:“有空再来呀~~~”
敬浔安从马车车窗探出头,恶狠狠地回了个:“滚——!!!”
于是冠城再次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