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剑兰话锋一转,“我拒绝了。”
“啊?”
“虽然他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答应下来,但……”
霍小鱼心思斗转,接道:“但要推脱几次以彰贤德?”
剑兰面无表情看着他。
“不,只是我思来想去你们几个谁也接不下他的摊子罢了。”
霍小鱼:“……”
他狡辩道:“我们是出来打仗的,术业有专攻……”
“要不我现在把你送去学做买卖?我可记得之前杨主簿让你去学敲算盘,结果赵太守的孙子都学会了你还没学会……”
霍小鱼果断打断剑兰:“将军英明,的确不该接!”
剑兰:“……”
她耸耸肩,不无遗憾地说:“虽然我很想把邬公子的财产据为己有,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还得仰仗他。”
“将军,那封信……”
剑兰朝他挥挥手,大步朝军营走去,“我自与他分说,你不必管。回去把我同你说的话交代给杨柳他们即可。”
“是!”
·
“怎么样邬公子?好些了吗?”推开门,剑兰阔步走到邬怀羲床边,关切地问道。
“咳咳,”邬怀羲艰难地翻身坐起来,一脸虚弱,断断续续地说:“好、好些了……”
“是么,那便好。”剑兰侧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沿,面上盈盈笑意,似乎有什么开心事,她随口问道:“今日真是给我忙碌坏了,邬公子可听到外面的动静?”
邬怀羲咳了两声,答道:“是听到些许动静,似乎比前几日还要热闹。”
“可不是么。”剑兰看起来有些遗憾,“宫里来了人,送了好些赏赐,还想着他们若多留几日,我便将你领取显摆显摆,谁知人家宣了旨,放下赏赐,又马不停蹄地走了,真可惜。”
她伸手摸了摸床头的壶,还算温热,便给邬怀羲到了杯水,杯盏在手中轻轻摇晃,送到他面前。
邬怀羲心说这可没什么可惜的。正欲伸手去接,剑兰却躲过他的手,径直递到他嘴边。
“将军,在下自己来即可……”
俄而一瞬,剑兰已然将杯沿抵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未尽的话。
她眉眼一挑,戏谑又意味深长地悠悠念起来:
“从别后,难相逢,泪径西北流。”
“不相见,不想见,只余怀往昔。”
邬怀羲的虚弱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名为“愕然”的情感,思绪翻涌不绝,一时竟没掩住震惊,几乎能从墨眸中透出惊涛骇浪。这暇隙,对于剑兰喂水的举动也没了反抗,就着这姿势木讷地饮了半杯。
“说起来,邬公子的病何时才能大好?”剑兰笑吟吟地问。
她把杯子放回床边的矮桌上,邬怀羲仍愣愣地随着她的动作游走视线,杯盏与桌面相触时那“啪嗒”一声,终于把他的思绪抽回了脑海。
邬怀羲手脚并用地在床上坐端正,眉眼清明,不见分毫病弱,他清了清嗓子,定定地说:“此刻已然大好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老天爷瞧他都带着万分不爽,偏要给他个教训似的,话音还未落,那猛烈的咳嗽声就无止息地充斥在整个屋子。
“咳咳、咳咳咳……”
剑兰:“……”
她伸出手,手背在邬怀羲额头上贴覆几下,似乎比茶壶的温度还高些。
这是烧成什么样了?
剑兰有些难以置信,问:“你为了躲敬浔安,嫌昨夜一趟冷风吹得不够,趁夜色寒风,借着拿劳什子家当的由头又跑一个来回……关键就算你不折腾成这番模样也能躲过他啊。”
邬怀羲止不住咳,间隙中拼命挤出几个字:“我本就是想……我也没想到……”
“行了行了。”剑兰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又倒了杯温热的茶扶着他饮下,这才稍稍止住咳嗽。
“躺着吧。”她不由分说地把邬怀羲按回床上,掖紧了被子,脸都遮去了大半。
邬怀羲微弱地挣扎了几下,被无情武力镇压,最后只能悉悉索索把脸完整地探出来,下巴压着被子。
满脸尽是虚弱憔悴,方才竭力显露出的“大好”早已烟消云散。
他终于完整地把话说出来:“我,在下本就是想将家当箱子取来,一早送与将军。着实没想到这一去一回竟染了风寒,反让将军操心。”
“别装可怜,我没操心。”剑兰面无表情地说。
呵,男人。
“老实交代,饶你不死。”剑兰佯装两指钳住邬怀羲的喉咙,冷冷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