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有些警惕,但看商邵柔没什么不对劲,她也就陷入了追忆之中,“是啊,不过玉芝姐姐经常找你麻烦,就算是有茶叶也不会给我们。”
“或者,”春儿似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有一次,她竟然答应给我们每人一两茶叶,我们都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你就从茶叶里挑出了一只恶心的百足虫的残渣。”
......
二人回忆起之前的趣事,言笑晏晏。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脸上的肌肉都笑得有些酸了。室内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有些诡异的寂静之中。
她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话不得不挑明。
商邵柔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刺骨的冷意似一块寒刃直接从喉咙插进肚子里。
“春儿,这几日,你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我都见不到你的身影?”
春儿猫着声音,小声地说道:“这几日,骆统领总是叫我出去。”
商邵柔皱了皱眉,她还想给春儿一句说实话的机会,“真的?”
她的脸渐渐染上些潮红,“有时候,我也会主动去找他,他...很好。”
春儿说到后面,声音轻如细蚊,随即她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都是在把事情做好的前提下出去的。”
商邵柔此时有些冷了脸,“那么今天呢?你也去找了骆闻?”
春儿的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商邵柔在心中期待着,到了这个份上春儿能跟她实话实说。
可是春儿也只是犹疑了一阵子,眼神中就又变得坚定起来,“是,我与骆统领在竹林外有约...”
春儿还没说完,商邵柔便气得起身,她在室内焦急地团团转,“春儿,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今天一大早,骆闻就被太子殿下叫到主殿去议事了。”
她的心中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神色来,:“春儿,你到底去外面做了什么?跟我说实话!”
春儿听了这话,嘴唇有些发抖,“柔儿,别问了。只有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春儿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柔儿,你放心,我都是为了你好!”
事情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双方已经不宜再点破了。否则,商邵柔就是明确地将春儿放在了她的对立面。
李劼,虽然说是书中的男主,但是除了对女主唐晓璃之外,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残忍暴虐。
如今李煜在东宫事务上开了窍,他第一个提防对付的对象就是李劼。而商邵柔与李劼,也注定是仇人。
商邵柔的眼皮疲惫地耷拉着,她的心有些累,“春儿,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姐妹。只是我希望你凡是都应该好好为自己着想,不要一时糊涂。如果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跟我说。”
言尽于此,商邵柔步伐有些踉跄地离开了她的偏殿。转身之际,她看到了春儿眼角留下的晶莹泪珠。
冷风似乎停了些,空气里的那种钝痛的冷意仿佛悬在了商邵柔的心头,拐过廊檐之后,她听到了四角宫殿的上空传来的一声巨大响声,借着礼乐鼓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下一秒,明亮的烟火在傍晚的夜空中绽放,火焰向四周散开来,又各自爆炸出各种花卉形状的图案来。
鳌山灯会,开始了。
自成祖时候起,大殷王朝为贺建朝之喜,命礼炮局在午门外扎起“鳌山灯”。这“鳌山灯”以万盏彩灯扎成,形状酷似大鳌,因而自鸣炮的那一刻起,众人便称:“鳌山灯会”开始了。
这场灯会,会从十四的傍晚一直持续到十六的早上,且按照惯例,礼炮鸣乐不能停,烟火齐放的场面似乎能将整个大殷朝的国土全部照亮。
商邵柔去后厨走了一道,小顺子和小哲子一脸欣喜地靠在廊亭的桅杆上面,头探出去外面,两双眼睛晶晶亮亮地盯着上方的天空。
她检查好了一切食材,又确定了所有的制作果冻的流程,心中决定明天制作果冻的每一步,她都要亲自动手。
每一样食材都要经过毒物检测,做成之后,她决不允许这果冻离开她的视线半步。昨日张清的喋喋不休的话此刻似乎又若隐若现地浮现在她的耳边。
如果她是唯一一个能在元宵主宴会场侍立的东宫婢女的话,那么如书中所写,那碗令东宫之后横尸遍野的梨花汤药,便是由她亲手端上去的,也就是说,她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命。
不过,既然名单是由谢淑妃和皇后娘娘举荐的,那么商邵柔想,她也就有了提防的对象了。
商邵柔抬腿往自己的寝居走时 ,东宫殿内各处都按照要求挂满了色彩各异的鳌山彩灯。
快到门口时,她迎面撞上来一个人。一双软底细罗缎面鞋映入眼帘,来人轻裘缓带,衣摆翩翩。
商邵柔抬起头,与玉面星眉,清隽朗阔的李煜四目相对,高高悬挂的彩灯将他们两人的脸映得喜庆潮红。
他因步履匆匆而微喘着气,商邵柔似乎能感觉到他额头上覆上了一层薄汗。他从袖间掏出一个四角垂边流苏香囊递给她,“元宵快乐。”
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鳌山灯会开始时,若男女在花灯下互贺元宵之喜,交换手中折扇香囊等信物,便能永结同喜。
商邵柔有些愣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不是说李煜克己禁欲吗,为什么她觉得现在李煜是在对她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