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礼物除了金银古董字画,也不乏美人姬妾。
可最近秦太尉贪污一案审判在即,与秦太尉牵连甚广的沈骊,在这个风口浪尖自是要避嫌。
宁宣侯府上下也都下了严令,前来祝寿的,无论是在朝为官者还是平民百姓,一概谢以一杯薄酒,礼物却是一件不留。
看不出门道的人,还以为沈骊是故作推辞,便将金银和美人丢在宁宣侯府大门口便扬长而去,只等沈骊迫不得已收下。
金银不会开口说话倒还好,美人姬妾却是日日在宁宣侯府大门前吟曲奏乐,搔首弄姿好不勾人,惹得附近的街坊百姓都过来围观。
这下沈骊算是被架在碳火上炙烤,美人收也不是,赶走也不对。
宋清砚见宁宣侯府正门被围得水泄不通,便轻车熟路地绕到东侧小门,不用人侯府内的人领路,也不等宣召,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东院书房。
“哟,我还以为沈侯爷正被外面这群蠢货扰的焦头烂额,正想着过来宽慰你几句,这般看来是我多虑了。”
宋清砚踏进屋内,见沈骊站在书案后,从容不迫地执笔练字,忍不住揶揄道。
执笔的人不答话,待到一气呵成写下古人的诗,又欣赏了许久,才招手让宋清砚过来一道欣赏。
“新科状元过来帮我看看,我这字可有长进?”沈骊放下笔,笑道。
宋清砚瞟了一眼,宣纸上的字潇洒恣意,写的赫然是陶渊明的诗。
这样洒脱的笔锋,与这般自在的诗倒是浑然一体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宋清砚悠悠念道,又瞟了一眼淡然处之的沈骊,复又问道,“这诗只怕不太符合沈侯爷现下的心境吧。”
沈骊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墨迹,嘴角一勾笑着反问道:“那依宋大人的高见,我该是个什么心境啊?”
宋清砚将沈骊桌边的凉茶一饮而尽,正色道:“您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余力跟我斗嘴呢?”
沈骊有条不紊地换下一张宣纸,重新执笔蘸了墨汁,分心答道:“既然已经烧起来了,就让它烧吧,总归是场无伤大雅的火。”
宋清砚看着沈骊这副淡然的样子就来气,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外面这么大的阵仗,若是搁在别人府中,只怕是天都要塌下来了,沈骊却还只当这是小打小闹。
“你知不知道坊间对你的评价更差了。”宋清砚皱眉道。
执笔的人手一顿,却也只顿了片刻,复又继续写下去,“差与更差又有何分别?”
宋清砚被沈骊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噎住,环视一周,却没见到与沈骊形影不离的贺均。
“贺均呢?”
沈骊开玩笑道:“替我灭火去了吧。”
宋清砚轻哼一声,“就贺均那个脑子,能让外面那群人消停下来?”
沈骊挑眉,眉眼染上几分笑意,“那不若宋大人去帮帮贺均?你们俩一文一武,想必能帮我把宁宣侯府的这场大火给灭了。”
宋清砚翻了个白眼,心中再不愿,终是起身打算去门口瞧瞧贺均。省得那个愣头青嘴笨说不过人家,再哭丧着一张脸回来。
只是宋清砚还未跨出书房的大门,就见贺均神色古怪的回来了,侧耳一听,府外的喧闹声也淡下去不少。
“可以啊贺均,长本事了!快跟你宋哥哥说说,你是怎么把那群人心服口服的撵走的?”
宋清砚揽着贺均的肩膀走回书房内,又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在椅子上,亲手给他倒上一杯茶,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贺均身体僵硬地接过茶,支支吾吾却说不出来一句话,对着宋清砚的满眼期待,只得低声回一句,“不是我撵走的。”
宋清砚一怔,木讷地问:“不是你还能是谁?”
又是一番支支吾吾,贺均不情不愿道:“是舒玉。”
“舒玉?”宋清砚轻轻呢喃重复了一遍,又扭过头大声问道:“沈骊,你府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
专心执笔写字的人,这下彻底放下了笔,撩起眼皮等着贺均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