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萧语芙也看得出,这定国侯虽说对她这个女儿也颇为冷漠,但相比侯夫人,情分还是要多出不少的。
一个不被待见的主母,和一个嫡女外加一个正受宠的小妾,这擂台与组合怪是怪了些,但现下时间紧迫,也着实是没什么其他办法。
萧语芙借着委屈的余温,微微低着头,言辞中带着些许遗憾与愧疚,“父亲,就算是被人嚼舌根说我不近人情,我以后也再不敢让瑶姨娘来探望了。”
话一落地,侯夫人的紧张变为愤怒。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侯夫人恨不得直接冲到萧语芙面前扇她两个嘴巴,被吴嬷嬷按下肩膀,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转而看向定国侯,只见他双眼半眯,一看就是在思量着什么。
这瑶姨娘入府快一年了,一直深的侯爷喜爱,一月中近二十日都宿在她那,只是最近因为她和萧语芙落了水,定国侯才宿在别处。
但是哪怕不用瑶姨娘侍寝,定国侯隔个两三日也会去探望一番。想必如果这瑶姨娘想与萧语芙走近些,定国侯也不会干预。
本以为萧语芙不会提到瑶姨娘,毕竟没有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嫡女会与姨娘为伍,可没想到萧语芙不按常理出牌,侯夫人顿时如坐针毡。
果真如她所料,定国侯开口便是维护起那瑶姨娘。
“听琴娘说,芙儿是为了救她才落的水,既是这样,她去探望拜访也是合情合理,芙儿又为何口出此言?”
萧语芙知道自己还是赌对了,心口石头落了地,一声叹息,道:“母亲不喜。”
定国侯冷哼一声,第二次睨视侯夫人,问道:“夫人为何不喜?”
虽说侯夫人被质问,心中不安,但想到那瑶姨娘的出身,又觉得自己还是有底气的,于是略微仰起下巴,将那股子优越于她人的姿态显露的淋漓尽致。
“瑶姨娘出身不好,与我儿交好,传出去有辱我儿身为嫡女的名节。”
萧语芙不同意侯夫人的看法。
她觉得侯夫人的见解世俗且迂腐,也太偏见了。
她今天与瑶姨娘相谈甚欢,觉得瑶姨娘无论从人品、行事,还是见解均无分市井、谄媚、或轻浮。
这么好的一个人,是个人都想与她亲近吧。再说了,这和名节有什么关系?为娼为女支又怎么了?如果有选择,哪个女人会去做那种事?
萧语芙想为瑶姨娘争上两句,却没想到定国侯比她速度还快,再次落了侯夫人的脸,而且比之前那次要狠上许多。
“出身不好?”定国侯慢慢念出这四个字,哼笑一声,又道,“吴氏,你又与琴娘高贵多少?莫忘了,你若不是因着这几分颜色,单凭区区知府之女,你焉能做我萧盛乾的正妻?都是以色侍人,你装甚清高!”
定国侯言语中的讥诮不加掩饰,连着对侯夫人的称呼都变成了吴氏,在场众人无不惊呆,尤其是侯夫人。
想她吴菀,父亲是身居朝堂之上的正四品知府,虽不是什么重臣,也是实打实的朝廷官员,她更是货真价实的官家小姐,清清白白的嫁入定国侯府,与他萧盛乾结下百年之好。
可现在,那个被她视作天的丈夫现在却拿她与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儿相提并论。
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定国侯虽已有妾室,却也是敬她爱她,可谓是抱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庶女都是在嫡子出生后才有的。
那会她与定国侯两人男主外,女主内,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香浪红帐,哪里想的到今时今日两人会是这般场景。
当真是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吗?
不甘、愤恨、委屈的情绪在侯夫人脑中纠结在一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连萧语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被恶言相向的侯夫人,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做点事儿什么,却又不敢。
萧语芙抬眼看了一眼侯夫人,只见她眼中堆满了痛苦与愤然,再一联想自己进了荣华院之后发生的事,想必侯夫人应该并不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慰藉的吧。
况且她也不想因为一个打骂她的母亲去得罪为她“出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