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说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啊!下次你们再出海行商,记得带上阿容哦。母亲都去了,为何我不能去?”林容予一边捣腾着手上的绒花海棠,一边睁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林道安。
“哈哈,阿容,出海行商可不是什么轻松事。有一回我和父亲去南洋接货物,结果遇上了风浪,在海中迷失了方向,足足漂泊了十几天才遇见一位打鱼的阿公。”
“啊,后来呢?”
“虽说是遇见了阿公,可是他说的话我们整船的人都听不懂,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说通的,阿公向我们指了个方向,我们顺着方向慢慢近了岸,结果发现那个地方是儋州。这可是离扬州有千里多远呢。”
“就是前年那次,我和母亲在家里等得心焦力竭那次吗?那次传来消息说我们的船在海上突然迷失了方向,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去灵安寺去祈祷。不过那样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好在,神佛保佑,父亲和阿兄最后都安然回来了。”
林道安眉心舒展,看着自己妹妹清澈明亮的眼眸,心下欢悦。他看着她手上的水红色海棠绒花,眉心微皱,“阿容,这处颜色错了,海棠花的花瓣底下是水红色的,上面是渐变色的轻粉。上面下面颜色不同。这处做法是有讲究的,也是咱林氏的传家工艺谱中的特色。”
“哎呀,阿兄,以后阿容有你照顾着,还学这些做什么。”林容予放下松骨海棠。轻吐舌头,开始笑眯眯地绕过去给林道安捏肩。
“阿兄,你和魏姐姐什么时候成婚啊?以后阿容就又有一位亲人了。”林容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打趣林道安。
“小姑娘家家的,别整天听别人的风风雨雨。你还是好好在家里呆着,等这趟阿爹回来或许就给该给你留意留意了。”林道安佯装生气,干巴巴地说着。
“哼,阿兄,阿容才不想嫁人呢,咱们杨家家大业大。阿容想永远都和父亲母亲阿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林容予神色认真,语气微重。
林道安看着她眼底的坚决与凌然,突然想起了两年前沈迟玉醉酒可能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良久。他神色放松,唇边勾起一抹温笑,眉眼温润,“嗯。阿容不想嫁,那就留在家里,以后阿兄照顾你。”
“等几天我和父亲母亲就要出发了,上次我见到南洋吕宋岛上有许多粉色的珍珠。只不过那次遇到了点事,没有买到,这会去我一定给你带粉色珍珠手串。”
狂风怒号,船上的帆布在巨大的力量的肆虐下不停抖动。耳边传来呼呼作响的风声,岸上女子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瘦削。
“阿兄!”林容予精神错乱,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岸上的细沙,纤细地脖颈不停颤抖,“阿兄别去,回来!”
“我不要什么劳什子粉色珍珠手串了,阿兄~别去!回来!”
“啊!不要~”
一艘巨大的商船渐渐沉没入海,最后连帆布和桅杆也逐渐消失。林容予跪在一旁哭地撕心裂肺,“不要,阿兄!父亲!母亲!阿容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去,别留着阿容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啊!”
额间渗出一层冷汗,林容予猛然睁开双眸,心里惧怕,原来这次又陷入梦魇了。屋内隐约可见昏暗的天光。她想起身,却被环在身上结实的臂膀紧紧桎梏。
她蓦然回想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来。昨夜陆丰给她下药,她冒死将他捅伤,而后自己被恶犬追咬。
危急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连发三箭,射杀了三条恶犬。可是,他不是瘦弱的病秧子吗,怎么有力气拉弓射箭!
她隐约记得自己体内的药效发作,浸在冷水中仍是压制不住。最后,最后她……躺在了这里!林容予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了,她轻轻动着身子,想从这桎梏中脱身,可是身子一动,就疼得厉害!她疼得舒缓了口气,眸中闪出一丝泪光。
她一晃动,便惊动了枕边的人。不过陆汲只是轻轻抬眸瞥了眼昏暗天光,而后又将身前温香揽入怀中。
“现在还早,再睡会吧。”陆汲说完又合上眼眸,一手揽着她细嫩的腰肢,往他怀里里摁去。
怎么会这样!她到底还是和陆汲彻底纠缠到了一处。那她以后就算拿到了身契,还能成功从国公府脱身吗?或者,病秧子还会如从前那般好说话,放她出府?
之前她想获得陆汲的垂怜,得到他的心,可是那时毕竟没有发展到这一步呀!她当时以为就算搭上自己也没什么,但是为何这么疼,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昨夜几乎折腾到天明……
陆汲走到哪都要带着他的佛经,明明这么禁欲坐怀不乱,折腾起来却令她生不如死!
昨夜帐中的温热渐渐浮现在脑海,她耳边仿佛又响起那种於旎声。她闭上眼睛,不忍心再去想。现在终于明白了,那日在青岚苑,陆汲说得教她合伙蒙骗崔晗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