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兆年穿过府邸的小穿堂,上了抄手游廊,便来到了夫人乔氏的院落。院中有一棵参天古树,青葱苍绿,生气勃勃中带着点静谧的神秘感,尤其贴合这院中的主人的气性。
“夫人,兆年来看你了,不知是否方便进去?”
屋里头的人听到了端兆年的声音,半点犹豫都没有,赶紧前去为她开门。
乔氏脸上挂着笑容,身子稍偏,让出了一些空间,邀请她进内室。
乔氏是萧北顾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室,夫妻两人自小青梅竹马,初时感情一直很不错。
直至乔氏过门一年后,一直未曾怀有身孕,又恰逢萧老夫人身体有恙,老夫人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抱上孙子。萧北顾那时也是心急了,但还是一直未能如愿要上小孩,老夫人最终还是去了。
两人从此心生了嫌隙,萧北顾每每心情不好时便会责怪乔氏,怪她不争气。他不再碰她,两人也不似从前那般粘腻了。
后来萧北顾从外面带回来了两个女人,给了她们名分,还夜夜流连在两个姨娘身上,只有乔氏独守空房。
自那时起,乔氏便后悔了。若是早知这样,她当初不会嫁与他,至少不会伤了他们自小到大的情谊。
大约又过了一年,两个姨娘也是同样的情况,肚子没半点动静。
有一段时间,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些偏方,隔三差五就命人给乔氏和两个姨娘送药,可依然不见效果。
乔氏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拜托段承殷替他们判诊一下,确定是谁的问题。结果不出乔氏所料,问题就出在萧北顾身上。
萧北顾窘迫,不敢再为难乔氏和各位姨娘。对乔氏也多了些愧疚,可是已经晚了。
于乔氏而言,她的少年郎君早已死在了一年前,她不对他有任何期待了。
端兆年进了乔氏的内室,找了位置坐了下去,“近来事多,有点脱不开身。今日恰好得了空,便过来瞧瞧夫人。”
乔夫人牵起端兆年的手,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好孩子,劳你挂心了,即使忙得不着地了,也还惦念着我。这习性很好,阿年可千万要保持住,以后也还是多多......”
这边乔夫人话未说完,另外两位姨娘就风风火火赶过来了。
“阿年在哪呢,快出来给佟姨娘瞧瞧呀!”
佟姨娘是跑着过来的,她进了乔夫人的房间左顾右盼地寻找端兆年的身影,终于在梳妆台那边看到了她,“一阵子不见,怎么还瘦了,可是累着了?”
“多多来看我。”,乔夫人小心嘀咕着,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她蹙眉不悦,眼睛落在被佟姨娘紧握住的端兆年的手上。
端兆年看出了乔夫人的不悦,抽出一只手搭在乔夫人手上。对她回眸一笑,才又转过头回答佟姨娘的话,“最近在驯马,确实是消耗了些心力。”
未几,田姨娘也终于赶来了。
田姨娘喘着气整个人趴在门上,她是真累着了。
佟姨娘走过去搀扶着她,“方才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后头吗,怎么这会儿才到?”
被安慰好了的乔夫人也恢复到以往的温婉模样,她看着被搀扶着的田姨娘,留意到了她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却不知所踪。
她好奇问道:“脚上怎么回事,为何只穿着一只?”
田姨娘开始委屈告状,“适才我听说阿年来了,便跟在佟姐姐后面过来。路上跑得急,那鞋子竟擅自出来,还一直穿不上。一气之下,我就直接把它踢飞了,然后就一路跛着脚来了。”
听着田姨娘的话,端兆年注意到了她袜子上面沾了些红色的血点。
她猜测田姨娘的脚该是受伤了,她走过去将田姨娘打横抱了起来,轻声道:“田姨娘的脚出血了,待会请大夫来看一下。”
田姨娘一下子心花怒放,竟有点庆幸自己脚受伤,她得意的样子引起另外两位的妒忌。
端兆年在征得乔夫人同意后才敢将田姨娘放到床上,端兆年刚想上手帮田姨娘脱掉袜子时,乔夫人和佟姨娘不乐意,及时制止了她。
“佟妹妹,你来脱!”
“好,我最爱干这个了,这事还得我来!”
佟姨娘眼疾手快帮田姨娘脱掉了袜子,一点也不给端兆年上手的机会。
端兆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两个阿娘,她哄着她们,“阿娘们要好生照顾自己,你们受伤了,兆年会担心的。夫人和佟姨娘听到了吗?”
三个人都乖巧得点了头。
之后端兆年请了大夫给田姨娘看了下脚,大夫说这伤要再晚看一点,可就要自己结痂了,惹得三个阿娘均笑出了声。
晚膳时间将近,端兆年被她们留下来一起用了膳,期间几人又聊了些其他各种话题。
突然佟姨娘走到端兆年身前,盯着她使劲瞧了瞧,由衷感慨道:“阿年,可是手头不宽裕了?怎的穿的如此寒碜?”
端兆年低垂着眼帘望了下自己,表情中略显得生硬,随后才谈笑自若道:“是吗,我倒觉得还好,这身衣服穿起来挺称心的。”
“这些首饰你拿着,回头我再差人给你再送一些,要是觉得不够尽管跟佟姨娘提,我可以去找老爷要。”,佟姨娘取下身上所有的首饰,一股脑塞到端兆年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