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端兆年向来敬重萧北顾,加之她身份特殊,若是身上有什么短缺,她定是宁愿苦了自己也不会跟他提的。
田姨娘也随之附和着,“还有田姨娘的,这是我的。要我说啊,你这身衣服该扔了。还有你这姑娘家家的,别成天穿这些男不男,女不女的衣服,改明儿我去绸庄给你订做几身华丽的衣裳。”
乔氏一听,想到了前两日绸庄刚送了一批绸缎过来,她说:“田妹妹别忙活了,两日前绸庄刚送了一批老爷用的绸缎过来。我明儿让绸庄那边给换成阿年用的,妹妹就不用再白忙跑一趟了。”
端兆年有点招架不住阿娘们的热情,忙着拒绝道,“我房里还有几身没穿过的,再做实在是浪费了。”
“不浪费,你一天一套,都穿不了几天就没了。给老爷那才是真的浪费,老爷有的是钱,不愁这个,给你正合适。”
此话正是出自正室的乔夫人的口,她是宁愿委屈自家老爷,也不会委屈了端兆年。
“对,老爷那些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些款式,是半点没什么新鲜感了。给他花钱确实有点可惜了,还不如给阿年,这才能证明银子没白花。”
“没错,两位姐姐说的在理。我记着有一回早晨给老爷找衣服时,我不小心拿了一件旧款的,那天老爷还不是穿出去显摆了一天,回来也没见他说过什么重话。”
田姨娘似乎是还没说过瘾,她又继续补充道:“可见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并不了解时下的最新款式。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哪里会知道这些,翻出去年的新衣服给他穿都没事”
“……”
“那就劳烦各位阿娘们替兆年操心了。”
端兆年自知是劝不住这些阿娘们了,干脆随便她们安排,自己听安排就是了。后面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才散场。
回到房间后端兆年睡得格外踏实,一觉睡到了天亮,她趁着天微亮便起身穿戴衣服了。
今天的她一改往日风格,换上了一身淡绿色云锻的男式锦衣,白绿相间,衣袖处不再是紧裹着的。浓密的青丝分成上下两部分,上部分用金冠束装而起,下部分则紧贴脖颈垂至腰间,额前留有一小捻不规则的碎发分别遮住太阳穴部位,宛若谪仙。
自从上次跟丢了滁天灵后,端兆年便多留了个心眼,她四处打听下了解到滁天灵素爱去三千阁听说书,只要得空,滁天灵必定会去听上一书。
故而端兆年特意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去蹲她。
端兆年来到三千阁,一入门,高堂雅座几乎满席,她目光触及之处皆为身着华服的京城人物,要不是她有要事在身,横竖她也要跟着听上一书,才不枉她来了此处。
她暗中察看四下,看好了二楼一处适合隐身的地方,步悠悠地循着楼梯往上走,找到了自己提前看好的位置悠然落座,假借听书的噱头注视着入口处的动静。
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只是偏偏出现了她无法预料到的变数。
陆汀白出现了。不过,他绕开了她。
“当真是世子殿下,远远看着,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陆汀白没走两步,便被端兆年的搭讪给叫住了。与他同行的是中书令之子汤季初,此人性子中规中矩,老实本分,自小便与陆汀白、冷寒凝相识,也是赫赫有名的京城公子哥。
汤季初是有点文人作风的,出于礼貌,他拉着陆汀白过去和端兆年打了个招呼。
而陆汀白则居高临下地看着端兆年,一言不发。
看的出来他确实不喜欢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端兆年不恼,反而心情很不错,“都说世子风流纨绔,我却不以为然。”
“你查我?”,他是有点不悦的。
她反问道:“世子不也一样?”
他哑住了,他就不明白了,这人的嘴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能惹他不快。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顶撞他,除了她。
“汀白,不介绍一下?”
他看着端兆年,语气不快,“端兆年。”
汤季初见着陆汀白的这个臭脸,心想他又在发癫了,好端端的,对人家这么不友好。
汤季初保持一贯的好素养,礼貌道:“头一回知道汀白有端公子如此秀气的朋友,还挺意外的。”
端兆年解释道:“不,这位公子你误会了。确切来说,我们是仇人。”
“啊,这……”,这下汤季初无话可接,他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陆汀白。
陆汀白接过她的话,“对,她差点死在我手上,我们的确是仇人。”
他看着端兆年依然保持一脸镇定,揣测道:“说不定她这会正想着怎么搞死我。”
“世子真是聪明,我这会正想着是捅死你呢?”,她托着下巴仰着头,看住他,道:“还是把你推下楼呢?”
陆汀白心里暗笑着,他没想到眼前人挺爱记仇,“那如何了?”
她摇头,“死的不够凄惨。”
果然记仇又歹毒。汤季初都惊了,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是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