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怎么还是没长进。依陆汀白的性子,他不会将没把握的事说与我们操心”
权少书呆愣地点头,清澈的眼睛中透露出些许的愚蠢。
见状,权竹笙微蹙眉头,给他剖析道:“汀白既告知我们城中有暗探,他大概是掌握了对方的隐身之所,且须得惊动我们,我猜测对方定是来头不小,想必是隐藏在城中某处颇有威胁的地方”
“那大哥,你是怀疑……”
“嗯,你立刻多安排一些人手秘密隐藏在皇宫内,一定要身手好的”
权少书立马暗中调遣了一些高手安插到皇宫。
日暮悄然已至,端兆年的处罚也结束了。
她拖着笨重的双脚慢悠悠去到了伙房,却不见伙夫,她进屋左翻右找才搜寻到几个馒头。
罢了,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她挨着灶口坐下,慢条斯理咀嚼着发硬的馒头,食之无味。诺大的伙房,居然连口热水都没有。
她知道肯定是那般兔崽子搞得鬼,明面上动不了她,就往背地里整,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干脆不吃了,沉默着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闪现出陆汀白的身影。
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心虚地闻了下自己,嗯,有点臭。
汗涔湿了她的衣裳,带出了一股过期的汗味。她嫌弃得皱起了眉头,拖着发软的身子去沐浴更衣。
五更天,整个中营响彻着号角声,没多久,全部人都已到齐了。
“我去他的大爷,天都还在打盹,我们就得起了?这个觉就这么非起不可吗!”
公子哥祁子横简直气炸了,昨日那么严酷的训练,好不容易得空可以睡饱觉了,还要被硬生生喊起来操练。
他一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哪受过这委屈,直接破罐子破摔了,“老子不干了,这破兵谁爱当谁去当。迟早老子得给整残了,我简直气炸了好吗。这要搁在尚书府,谁他妈敢这么对我”
祁子横骂骂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唧唧哇哇个不停,完全忘了他来这的最初目的。
端兆年本就身体不适,加上睡眠不足,心情已经极差了。
这会祁子横还娇蛮撒泼不讲理,并且还撞到了她酸痛的双腿,她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祁子横的后背就是一顿猛踹。
她是带着怨念踹的,所以下脚的力道还挺重的。
祁子横直接向前扑街了,瘪嘴吃了一口的沙,还磕破了下巴,疼的他哇哇乱叫。
“你他妈,居然……”
祁子横恶狠狠回头瞪着端兆年,刚好对上端兆年死神一般的凝视,吓得后半句话直接没了影。
他这个人向来能屈能伸,敌强他就弱,敌弱他则强。端兆年太凶了,他怂了,坏脾气当场就息影了,可他却有点委屈了。他嘟着大嘴巴在祁琪的搀扶下规规矩矩站了起来,老实得很。
他这边是息影了,不过权少书那边可就不好办了。
都说一嘴快,死的快,果然不假,世人诚不欺他。他仿佛如临大敌,苦着一张脸等权少书发落他。
权少书指着祁子横大吼让他出列,气势甚是逼人,都能吓死好几个祁子横了。
祁子横焉着头走出了队列,心脏都提到嗓子眼边了。
权少书冷着脸盯着祁子横,气势如虹,“中营有中营的规矩,仗势挑衅中营规则,在我这谁来都行不通。权势他妈在我眼中就是狗屁,想在我眼皮底下横行,就得先掂量自己有几斤重。绣花枕头一个,也配在我面前拳打脚踢?我这中营也不是谁来就能来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去自己领罚,要么滚出中营!我权少书可不怕你们这些嗷嗷待哺的公子哥!”
祁子横吓得脸都绿了,不敢动弹。
权竹笙从刚才起一直是旁观的状态,虽说权少书的话听起来容易得罪人,但是这才是中营立足的根本。
他带着他的信仰站了出来,“中营乃朝廷重兵之地,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溯及历朝历代,士农工商。商人贩卖货物给人们富足,工人劳作创造朝廷繁荣景象,农民耕耘延续一国生命力,士兵则保富足、守国荣、捍国之命脉,这才是中营建立的初衷。它不是某个人的私有物,不应沾染朝廷的势气,它应当是属于这大唐山河的,只能因大唐子民而屹立不倒”
权竹笙侃侃目视着所有人,眼里不再是冷冰冰的。
他的眼里有光,很迷人,看呆了端兆年。
权竹笙对上了她的目光,目不转睛地说道:“每一寸土地,每一处山川,每一个栩栩如生的人,都会因你们的守护而存在,你们就是他们的信仰”
端兆年闷闷地逃离了权竹笙的视线,只因他太刺眼了。在他的衬托下,端兆年觉得自己渺如蝼蚁。
他们同承一脉,却大不相同。
他身处阳光,她置于黑暗;他姓权,她姓端。
恍恍惚惚间,她只觉得头疼,别的什么也不愿意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