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鹿菲挣扎想要喊出声音，可是魏灿的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她被压得不能动弹，只能无助地颤抖。
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几天她千遍万遍地回想他们曾相处的三个月，他细心贴心的小动作，她心动的那些瞬间……是真切抑或缥缈，她已经很难分清。
这六年他对她的监视，不是假的。
她不敢再相信他了。
她想象不出他会对她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可是，除了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压住她不能动弹，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
鹿菲突然发现他的身子也在颤抖，她愣了愣，抬眼想看他的表情，可是她的视线只能看见他的脖子。
“等等……”语气很轻，从她头顶传来。
他的鼻尖几乎要贴在鹿菲的额头，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下巴几乎挨着她的睫毛。
他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鹿菲绷紧的神经稍稍松了一点。
魏灿调整姿势，离她稍远了些，低眼看着她，手仍然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巴。
鹿菲说不了话，只能紧皱眉头，用怨恨的眼神询问他。
他的脖颈全是汗水，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下，两颗水滴接连滑了下来，落在她的脖子上，异常冰凉。
他眉头深深蹙着，眯着双眼，浓密的睫毛下闪着泪光。
鹿菲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哭了？
她从来没看过他哭。
可他为什么哭呢。
重逢时对她刁难让她出糗，私底下欺负她、报复她，看她的笑话。他带着目的回来找她，报复她。
他操控她的人生，他凭什么哭呢。
可是她落水了，他会第一时间救她。李哥工厂那次他也不要命地救她。
他会不顾疲倦地奔来找她，他装重伤骗她照顾他。
她的生日，只有他能记得。
他看她的眼神，她以为那是藏不住的喜欢，她的心还是那么想的。
他的眼神，明明那么真。
她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她还会紧张。看他流泪，她还会心疼。她的心为什么还要向着他。
她不该这样的。
她该恨他。
可是她的眼神还是缓和了下来。
车内弥漫着浓郁的火辣鲜香。
眼睛突然微微的刺痛，鹿菲也忍不住眯了眯，挤了一些眼泪出来。
她突然反应过来，魏灿不是在哭，他只不过是被炒面的辣味呛得眼睛疼。
她刚才打包的那盒炒面洒了。热腾腾，超级辣。
老板放了特别多的辣椒油和洋葱。
她内心狠狠地嘲笑自己。
脑后传来热腾腾的香气提醒了她，魏灿的手正搁在后座椅的炒面上，捧着她的后脑勺。
魏灿眯了眯眼，挤出了一点泪水，转头往副驾那个车窗看去。
鹿菲也眯着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透过前排座间的空隙，她看见车窗上有个人影。
刚亮起的路灯下，一个女孩的脸贴在前面副驾的窗上往车内张望了几下，又走向后车窗。
鹿菲歪了歪头，从魏灿的肩上看对面的后车窗，她视线正好对上那个女孩的脸。
女孩手里的手机开着手电筒，正对着车内拍照，手机上挂着一大串饰品。
是私生饭！
鹿菲的瞳孔骤缩了下，紧咬双唇，大气都不敢出。她的心悬在半空，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孩贴在车窗上的脸。
“有防窥膜。”头顶传来气音。
鹿菲缓了缓神。
果然，那女孩似乎没发现什么，撇撇嘴，往车后走去。
鹿菲脸色变了变，车里光线不好，魏灿应该没有看出来她的慌张。
魏灿满脸汗水，虽然光线不好，鹿菲还是觉得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他润湿的眉眼缀满细密的水珠，那双乌黑的眸子正凝视着她。
鹿菲撇开了视线。
他眨了下眼，眼睫滴落了一颗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正好落在她的鼻尖。
他松开她的嘴巴，去擦掉她的鼻尖上的水珠。
“别碰我。” 声音很轻，却满含愤恨。
她不能原谅他，不会再让他碰她。
他愣了愣，缩回了手。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有些隐忍的无奈。
可是鹿菲不想再心软了。
“让我起来。”她冷冰冰地说。
她不想跟他说什么。可是她的双手都被他压住，动弹不得，只能开口。
“等等……”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两下。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还想干什么呢？
魏灿把她的后脑勺抬高了些，另只手去把座垫上散开的炒面拢了拢抓起来，和饭盒一起塞进破掉的打包袋，扔到地毯上……抽了纸巾擦着座垫。
鹿菲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任由他弄着。
他的细心举动不是假的。
以前的他会帮她暖手，拿到薪水给她买草莓，给她洗衣服，晚班都接她……天冷，他把她包在他大大的羽绒服里，他给她洗衣服，舍不得她做家务，他帮她擦嘴……他以前明明那么好。
不然她怎么那么喜欢他呢？
她甚至丢掉了自尊，忘记自己曾经抛弃他，选择了迎向他。
她的心从来都是向着他的。
可是他为什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