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江南好,可江南人也有江南人的困苦,一到雨水多发季节,江南便极易出现洪涝,以往的洪涝过不了多久便会退去,可这次的洪涝却不容小觑。
自上月起,江南一带便开始下雨,这雨一下便下了整整一个月,河道上涨,雨水又排不出去,仅用泥砖铸成的河堤根本承受不住侵袭而溃烂。河水便漫过堤坝涌入百姓家中,冲垮不少房屋,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只能靠政府救济存活。
再这样下去,怕是江南的官员也撑不住了,当务之急唯有尽快修复堤坝,收整流浪百姓,将余水尽快排出去。
阮佃之连夜起草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用信封封好交给司檀,这样司檀就不用亲自与他人周旋。
当阮佃之拿着信封来到卧房时,司檀正往包袱里塞金锭,地上摆着数十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你这是作甚,不必带这么包裹。”
听到阮佃之的声音,司檀立马抬头道:“听说江南洪涝严重,生活环境很是艰苦,多带点银子能保命。”
阮佃之将信封塞进司檀怀中,走向包袱一个个打开查看一番里头的东西,每打开一个阮佃之就转头狠狠瞪一眼司檀。
“这是什么?”司檀举起信封左看看右看看,她想打开信封却发现已经用米糊封住了。
“明日启程下江南,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江南天。”阮佃之一边说着,一边将包裹里头的东西一件件拣出。
“这些玩意儿都不能带,我们是去治灾的,不是去游玩。”
“知道了......”司檀一脸委屈。
阮佃之又从里头拣出几块长长宽宽的带子,他翻来翻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提起一条带子凑到鼻尖嗅了嗅,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司檀刚把信封叠好放进包裹,就见阮佃之提着自己的东西看来看去,她急忙冲上去夺过带子藏进袖中,这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儿。
“拿出来,这是什么东西,藏起来做什么?”阮佃之以为那些带子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便伸出手向司檀讨要。
司檀却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她耳尖红得能滴血,心想这玩意儿可不好拿出来见人。
“拿过来。”阮佃之语气锐利,不容拒绝。
“这...这是月事带,女子来月事用的......”
司檀羞得垂下头,但还是听话地将月事带递给阮佃之。阮佃之刚要碰到带子,一听这话立即缩回了手,干笑两声偏头假意去检查包裹。
“不过这月事带应该是给你准备的。”司檀小声补充道。
“我?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月事带。”阮佃之脱口而出,但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是司檀的身体,那这月事带可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
阮佃之咳了两声,含糊道:“带着吧......”
望着阮佃之尴尬离去的背影,司檀笑出了声,看他吃瘪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经这一事,阮佃之便不再管司檀要带什么,只是叮嘱她莫要带太多钱财。
......
出行之日,文武百官皆来送行,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帝本该出现,可他却托病未曾前来,只叫总管太监传来“一路平安”的口谕。
阮佃之对此并不奇怪,他已经隐隐猜到皇帝避着不见的缘由。
出行的马车和护送兵马在御道中央整齐排成一列,文武百官则分别汇聚在两旁。
“阮大人,江大人,此去江南路途遥远,您二人可要保重身体啊。”诸位官员纷纷上前奉承道。
“阮兄,你且放心下江南,朝中事务有我与朱大人、于大人。”时任直阁将军的申宗说道。
司檀对这些高官谁是谁并不知晓,只能应和着点头,而阮佃之对于这些人却是很熟悉。
这三位大人,申宗、朱佑、于乔顺皆是前世阮佃之亲近之官员,废长立幼也是他们与下属官员一同密谋,只是最后阮佃之被他们摆了一道,落得个身首异处。
因此,阮佃之再看到这些背叛者眼神中满是狠厉。
文武百官寒暄许久,司檀与江南天才得以脱身,阮佃之见他们正往马车这边来就先行进了马车。
等到江南天登上马车,一掀开车帘就看到一名娇小的女子端坐于轿中,他落下帘子退出轿子口中连连说着“失礼失礼”。
司檀见他进了一步又退出来,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便上了轿先于江南天进轿。
看司檀直接进了轿子,江南天也犹豫着跟进轿。
车帘一放下,外界的嘈杂便隔绝了不少,轿中三人皆是不语,气氛更凝滞了几分。
这轿中景象也真是奇特,两位大人分坐两侧,而身份低微的小婢子却心安理得坐在正中。
江南天攥着手偷偷瞥向对面,“阮佃之”并未有责备那女子之意,他便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奴婢坐在主位毕竟逾矩,他只能用余光观察那女子。
阮佃之自然也注意到江南天探究的眼神,但此刻再做些什么反倒更引人耳目,他就只能继续装作无事坐着。
“嗯......阮大人,这位姑娘是......”江南天在观察了好几遍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