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城有同情心，但是如果用错了地方，等于是在杀更多无辜的人，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对他们的落网或死亡求之不得。
李华生继续长吁短叹了一会儿。
“干完这次，我打算收手了。”
江城透过烟雾看着李华生，他那老态的脸上似乎再也看不到当年的风光了，眼角的皱纹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依旧清晰可见，他的眼神也不再像过去那么锐利，好像是普通老人一样浑浊了。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接着说，“其实你也看出来了，大势已去了，我也老了，剩下几年，我想过平静的生活。”
江城没有回应他的话。
李华生再一次拍拍江城的肩膀，“你也一样，找个女朋友，你还年轻，要多少钱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
江城依旧没有回应，摇摇头淡淡笑着。
老头子继续说，“其实华子走了，也是意料之中的，我们前面的可能是绝路啊。”
江城终于开口了，“这批货，真的卖给何光头吗？”
李华生颓然地深呼吸了一下，“他有钱就给他，我没有精力分散这批货。”
“这样我们少赚很多钱。”
“没有选择。”
江城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点懂了这老头的意思了，年纪大了有罪恶感了，觉得自己再做下去，大限就要来了，想收手，给自己洗白了，这老不死的想得到是容易。
“江城啊，”他拖长了声调，意味深长地说，“这批货现在可真像一个烫手山芋。”
“何光头多久交易？”
“他手头应该没那么多钱，不过他说过给他一段时间，他自然有办法，再等等。”
江城心里想，何光头大概是在观察，毕竟陈彪刚进去不久。
“放心吧！生哥，不会有事的。”江城就是这样，一向少语，他认为言多必失，不如在行动上表现，话说多了，难免有的人咬文嚼字，后患无穷。
李华生点点头，他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破桌子上面。是一把钥匙，江城当然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
“这是.....”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提心吊胆，放你这里。”李华生把钥匙推到江城的面前。
江城没有立刻拿起来，只是看着那把钥匙。
“你怕吗？”
李华生含笑问，这老头今天话真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城心里想，但是他还是拿起那把钥匙，小心放在外套的内袋。
“不怕，”江城轻松地回答。
“没事，这笔生意完了以后，我们就分道扬镳，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谁也不认识谁，你还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吗？可以去找找。”老不死的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老家？江城愣了一下，“不记得了。”
“哎，”他又叹气，“无根的人啊！可怜人。”
江城又陪他在船上坐了很久，后来两个人又陷入沉默，抽了一地的烟头。直到天空露出了一丝白，江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李华生说要再坐一会儿，江城只有独自离开。
大海是最早和太阳相遇的，他们像是一对相熟的老朋友，在早上道早安，晚上说晚安。江城光着脚走在沙滩上，一夜没睡的他，感觉轻飘飘的，早晨的一缕阳光恬静柔和地照在他的身上，他抬头看到了天与海的尽头，金光和海水融合，映照着淡蓝色的光芒，他的脸迎着晨光，轮廓分明，疲惫的脸上表情依旧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