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中心,林队正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双手紧紧握成拳,额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听着自己手表的时间慢慢流逝。他偶尔抬起头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默默做着祈祷的手势。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从天空的那端破云而出,神采奕奕,似乎淹没了昨夜的黑暗,不久前发生的事变得十分遥远。
季由急匆匆地跑到手术室门口。
“怎么样,送回家了?”林队问。
“嗯,他怎么样?”季由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手术室,什么也看不到。
“不清楚。”
这时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小跑过来,满头大汗。林队立即站起来,调整状态,“怎么样?”
“交警已经根据监控查到了,把摩托车拦下了,但是没什么作用,只说是有接头人,先给钱,再做事,恐怕抓不到。”
“交刑警队,按程序办,你先回去。”
警员又重新跑出去。
林队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手按在额头上。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季由问。
林队捏着眉心思考了一会,抬起头说道:“书浩已经不能出面了,摆明是有人要干掉他,从现在开始江城已经死了。”
“可是,那我们怎么抓人?”
“还好书浩告诉过我货的位置,时间无法确定,这样,你去安排两个人蹲点,二四小时监控,现在江城已经死了,他们应该按捺不住。”
“好,可是万一,他们迟迟不交易?”季由担心地说。
林队思考着没有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去叫这里的护士长过来一下。”
季由又马上转身出门去叫来了护士长。
护士长是一个中年妇女,微胖,林队对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威严地挺直身体,十分严肃地对她说:“以后如果有人过来询问这个人,”说着他指了指手术室,“就说他抢救无效死了,其他不可以透露半分!”
护士长看到林队的证件,连续说了几个知道了,让林队放心,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是怕他们会来确认?”
“管他来不来,总之江城已经死了。”
季由点点头,林队回头看着手术室的灯,继续焦急地等待。
水花四溅,浴室里舒谣把沾满血的手放在淋浴喷头下慢慢地冲洗着,血水掺着清水变成淡红色,慢慢流进下水管道,舒谣站在花洒下,让温热的水从自己的头顶慢慢地流下来,腾起一阵阵的水雾,她的心也随着流动的水慢慢沉淀。
她从浴室出来,屋子里的寂静让她再次的不安,她蜷缩进被子里,试图闭上眼睛,可是江城倒下去的画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脑子里重现,她坐起来,一遍遍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如万马奔腾般袭来,她的心被无数的马蹄碾压,痛的不能呼吸。她觉得江城已经死了。
这时突然有手机铃声传来,那声音很熟悉,但是舒谣肯定不是自己的。她马上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出去,从门口的包里拿出那只正在震动的手机,她刚才慌乱之间把江城的手机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手机还在响,显示着生哥来电,舒谣自然是不敢接,只是那片蔚蓝的天空正在一闪一闪着,让她每喘一口气都是痛的,她重新把手机放回包里,任由它继续响着。她转身回到卧室,开始换衣服,收拾自己。
她决定去医院。
舒谣认为江城肯定会被送到这里最近的医院,北院。她打车直接到急诊大厅的门口。下车后她立即穿过来往的人群往导医台走去。
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低头忙碌,舒谣轻轻叫了她一声,“你好!”
护士抬起头看到舒谣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她眼睛红肿充着血丝,脸上斑斑驳驳的好像是泪痕,脸上的底妆全都花了,显得十分的吓人。
“小,小姐,你没事吧?挂号在哪边!”护士指了指挂号的窗口。
“我没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护士微笑倾听。
“今天凌晨有没有送来一个病人,头部受伤。”舒谣用颤抖得手有点神经质地指了指自己的头。
“叫什么名字?”护士面露思索状。
“江城。”
“哦,”护士一下变得很犹豫,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没抢救过来!”
舒谣一时间如五雷轰顶,“他,死了?”他颤颤巍巍地问。
护士无奈地点点头,“嗯。”
舒谣还来不及有任何情绪,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舒谣梦见了自己在一个黑色的深渊附近,不知道是水还是山或者就泥石流,她的双手死死抓住边缘处,脚下是无底深渊,虽然她不知道底下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掉下去,会受尽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她的手越来越用不上力气,她看着上面的蓝天,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终于她的手一松,身体失去了重心,一直往那个深渊掉下去。
她尖叫着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病房里,但是仔细一看又好像是医院的休息室,床头还挂着几件白大褂。
季由这时正坐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欣喜地说:“嫂子,你还好吧!”
舒谣脑子还处于刚才和护士的对话,她一下子跪在床上,拉着季由的衣服,眼泪又开始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