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到手上再也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他慢慢地站起来，身上被血染透了，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冷得可怕。他地走到那两个人蹲在地上的人面前，他们的身边散落了几个布袋，是林辉刚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江城死死地盯住对方。突然他举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了对方一个耳光，他的嘴角瞬间流出鲜血，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为什么要这样做？”江城咆哮着，他整个身体以很大的幅度前后晃动，双手握住拳，他的身体喷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让人生畏。他像一头野兽一般嚎叫着，“你们难道没有父母儿女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是人吗？他们是无辜的，无辜的！”
他疯狂地用脚踢踹对方，他已经失去了江城该有的理智，一改往日的淡漠，他在此刻忽然懂得了牺牲是什么，懂得了父亲的死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绝望和悲愤忽然全部爆发出来，他心里的不满，压抑，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出口。他无法接受，为了那些罪人，为什么无辜的人要付出生命，难道他们的命就比任何人都贱吗？而现在跪着的人却毫无悔改之意，他们没有人性，他们为什么不去死，他们还可以在牢里苟活一段时间，还要等到法院的判决，最后不过一颗子弹，他们为什么可以死得那么痛快？可是张群他们呢？他们做错了什么？江城仰天嚎叫着！他全身的血脉都在上涌，额头青筋尽显现，他的大脑被张群的脸充斥了，全是血，全是血。
林辉用力拉住他，“够了，宋书浩，住手！”
江城根本听不到他的话，还是继续踢踹着那两个人，国兵过来抱住他的腰，他像一头野狼一样挣扎，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泪水汗水混合着涎水衬着整张脸都变得狰狞恐怖，他的手脚不停地挥舞着，他的嘶吼声响彻山谷，国兵根本拉不住他，他已经疯狂了，他迸发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朝两个毒贩冲过去，那个样子根本就是把那两个人生吞活剥。
林辉也被吓到了，如果再不想办法阻止他，他真怕江城就要当场暴猝了。
林辉走到江城面前，在他已经变了形的脸上狠狠打了一拳，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宋书浩，听指挥，马上停下来！”
另外的两个人都看着没有说话，可是他们都流泪了，他们都很年轻，悲伤代替了愤怒。
他们无能为力，他们心疼江城，看到他这样只会更加心疼。
江城此刻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的林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得呆滞。
“人已经死了，你再怎么闹，也不会活过来！”林辉眼睛通红，用严肃绝对的口气说，“我们回去！”他拍了拍江城的肩膀。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整个人都恍惚了，突然他两眼一翻，倒了下去，昏过去的他胸口还在发着呼哧呼哧的声音，林辉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汗，头趴在膝盖上，身体一起一伏。
此刻全场的人都哭了，他们是铁铮铮的硬汉，可是他们现在全都忍受不住了，他们只是没有像女人一样嚎啕大哭，可是他们的眼泪却像火山的岩浆，那么热烈和震撼。
江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身上已经欢换了干净的衣服，脸上的伤口也被贴上了创可贴。林辉正坐在床边的竹椅上，正看着他。
林辉的眼睛通红，显然也是刚刚流过泪。
天依然是黑的。江城觉得浑身都很疼，他勉强坐起来，“天黑了吗？”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放佛被刀子割过一样疼。
林辉点头，江城注意到他沧桑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皱纹。
“他们呢？”
“送走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江城低下了头，他想起了早上的事，神情黯淡下来，他挣扎着要起来。
“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他们。”
林辉把江城按在床上，语气平淡地说：“不用了，他们的死不会有更多人知道。”
江城瞬间沉默了。
“书浩，你应该明白，我们今天是幸运的，但是说不定明天，我们就将面临一场战斗和死亡。”
江城默默和林辉对视着，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以说的，也没办法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