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刚才就在做什么呢?”祝宁问和景,灯盏的光有些刺眼,和景那边却好似被蒙上一层油纸,有些泛黄。
和景眉心微蹙,手中握着笔也不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
祝宁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他。
须臾后,和景才将灯盏推向她这边。祝宁迟疑的将灯盏转了个方向,果然被和景蒙上了一层油纸,上面还有两排小字。
和景的字笔势凌厉,观赏起来同他给人感觉十分不同,更像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
“这不是挺好的么,你为何这样一副表情?”祝宁做出个眉头紧皱的表情,不解的说。
“没写好。”和景简要解释道。
祝宁只当和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并没有发觉那团墨迹,劝解道:“其实你也不必对自己这样严格的,像我的字,王学官虽瞧不上,可我看着欣喜就好。”
说着祝宁还让他把笔给她,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两个大字:和景。
还是一如既往的,祝宁写出了自己的特色,不似那种一板一眼的,很独特但确实只堪堪能看。
祝宁将纸拿起来,“就是这样的,我瞧着也十分欢喜。”
“欢喜么?”和景看着那字,嘴角勾起一丝笑,问她。
祝宁用力的点点头,“你写的已经比我好太多了,所以不用太严格。”
“好。”和景不知是被什么取悦到了,精致的眉眼都带了些笑,犹如春风吹过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祝宁见和景这般听劝,心情颇好,将手中的纸递给和景,对他说:“以后你若是再钻牛角尖便看看这二字,再想想我今日所说的,知晓了么?”
和景颔首接过,垂眸仔细瞧她写下的字,“长安的字当真是字如其人。”
“你是说我丑吗?”祝宁变脸极快,语气沉沉的问他。
“非也。”和景放下纸向她看来,“如夏日的一阵风。”
祝宁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总归不是在说她丑,语气轻快的回:“你的夸赞我就收下了。”
她走后,和景又坐在书案前反复瞧着灯盏上的污点和纸上祝宁写的字,良久才终于忍住没把灯盏扔出去,只吹灭放在一旁。
屋内霎时昏暗下来,和景提起笔却始终没能下笔,墨汁再次滴在纸上。
飘逸凌厉的字随着他的手腕而动,将墨汁很好的覆盖住。
祝宁二字出现在他名字旁。和景眼睫微垂,眸光在昏黄的烛光中出了难得的柔和。
一直待墨痕全干之后,和景才将它小心收了起来。
和顺清阁的平静不同,沧澜宫里气氛紧张的很,茶盏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内殿的小侍女们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谢锦云披散着长发,捂着脸来回踱步。
“连上个药都上不好,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谢锦云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她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怎的还上了药反倒还严重了。
她这边的动静将容妃都惊动了,姿态婀娜的踏进殿中,“这夜里是在闹些什么呢,让人不得安生。”
谢锦云快步迎上去,“母妃,儿臣就快要连人都见不了了。”谢锦云表情委屈的向容妃说,捂在脸上的手放了下来,将受伤的脸颊一侧对着容妃。
两位主子说话,夏荷将殿中跪着的小侍女都赶了出去。
“昨夜太医不是道几日后便能恢复如初,你总该有点耐心不是?”容妃瞧了眼地上的狼藉,有些嫌弃的退了两步,又接着道:“既是发火,又何必把自己的地方弄得这般杂乱,平白糟了自己的心情。”
“可儿臣总觉得我这伤口好不了了。”不知怎的,自涂完药她总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容妃染了大红丹寇的指甲挑起谢锦云的脸,不大的伤口隐隐透着些黑紫,“瞧着是比昨夜要严重些。夏荷,明日一早让太医再过来一趟,我儿这脸可不能被一只畜生给毁了。”容妃放下手,吩咐道。
“好了,闹也闹够了,前些日子宫里才换过人,用着不顺手多调教就是,闹大了对我们也不好,我回去了。”
容妃的话让谢锦云愈发委屈,她从小便被告诉女子最重要的便是一张脸,因而昨夜知晓她伤了脸后容妃冷脸了许久。
谢锦云踌躇两步,颤抖着声音喊道:“母妃......”
容妃却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