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好天气,天高地远,万里无云。
一家人其乐融融在老夫人院里说话,左边坐了二房三个,右边则坐着四个小姐,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笑咪咪听着。
大房的大少爷迎着马上要迎娶金陵孟家的女儿,于是三人去金陵办事了,需的晚些回来,而大房的三少爷因着岁序最小还在书斋读书,这些日子耽误不少功夫,故直接去书斋了。
老家这次祠堂突然塌了,老家那边的族老请人来看,说是风水不好,需的重新造个祠堂。如此要紧之事,京城本家自然不能错过,因着快到年节,也不好将全家都带回去,又出了阿竹那挡子事,故而回去也要敬告祖先,为妙宛上族谱一事。
这事倒不难,请人修祠堂自己在旁边盯着就好,不过一回去,各路请客吃饭,倒比家中还忙。
老夫人总结:“如今祠堂之事你们处理好了倒也好,父亲云游四海,名盛天下,不可让父亲担心。”老夫人嘴里的夫人是顾家的老祖宗,她的公爹,阿竹的师傅,也就是那位曾祖父。
这位顾家的顶天人物,性情恣意,爱好不羁,最是喜欢游山玩水,家里人从来不知道其踪迹。除了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给阿竹写两笔,没有任何踪迹留下,故家中常常问阿竹:“老祖宗去哪儿了?”
这次也不意外,老夫人提到老祖宗,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阿竹,眼中或期待或好奇。
阿竹面色不改,礼貌回道:“半月前老祖宗给我来信,说找到一群有趣之人,怕是赶不上我的生辰了,让我好生玩乐,他到开春定会来京城。”
二老爷微微颔首,姚夫人面色淡淡的在品茶。
这一话茬过去,二老爷又说到从老家带回来的宝石门面,老家晋阳那边盛产宝石门面,最近出了一门新工艺,据说宝石在阳光下色彩不一,熠熠发光,二老爷也带了好几套回来,吩咐等下家中孩子一人一套。
话说的差不多,家中仆人摆好宴席,替二房接风洗尘。
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八仙桌上,桌上菜色俱全,热腾腾的。
顾家人食卧均有规矩,一大桌子人坐着也只听见时不时碗筷碰撞的声音。
用饭完毕,便有嬷嬷来对老夫人私语几句,老夫人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阿竹正坐在老夫人侧边,隐隐听到几句,什么许家公子求见。
那位许家公子,终于忍不住了。
老夫人忍了忍,最后还是招手让二老爷过来,二老爷侧身细听,言毕两人交谈一番。
二老爷最后摇摇头,拒绝了什么:“阿竹还小,妹夫也太急了些,且江南太远,顾家舍不得。”
这话声音没压着,不大不小的,厅子里的人都听得见,闻言众人都隐隐关注着这边。
老夫人却是脸色一变,缓了缓压下心口闷气:“你见过你表弟吗?知道你表弟的事吗?”
二老爷摇头:“表弟又如何了?不是和祖父一样游山玩水,赏咱们大周之美景吗?”
老夫人刚想发作,一是顾着身边子辈都在,二是听到祖父二字,便压着心中的气道:“你的表弟是你的亲表弟,你可一点也不关心他。”
“母亲,我去日给他寄信他从来没回过,何谈我不关心,”二老爷从来都是这样一副表情,并不动怒,不会动怒的样子,“倒是妹夫,在我顾府受伤,携着许家侄子一起受伤,我实在过意不去。”
老夫人已经笑不出来。
二老爷此时走到门口,先是对阿竹说了声:“阿竹,带着妹妹把头面分一下。”
阿竹点头。
“母亲,我和华玉,月白去看弟妹了。”
说着,姚华玉顾月白也走到门口。
阿竹许怡晴顾望宁向几人行礼,妙宛懒懒赖在椅子上,不愿起身。
老夫人借着头疼回房休息了,桌上摆了四套头面,一套蓝宝石的,一套绿宝石的,一套绛红,一套深红的。
四套宝石色泽莹润,光彩照人,头面的样式也新奇,工巧夺人,看着都是稀世之宝。
顾望宁今日在二房面前都乖乖巧巧的,这下人走了没人管她她便拿起宝石自己细细看着。
许怡晴的那一口气迟迟下不去,她父亲没走,她那口气便下不去。虽然外祖母对她说,她是为了她在许家过得好才想让顾望筠嫁过去,只是,有这么好吗?她许怡晴有这么重要吗?
外祖母虽然爱她,可是中间隔了许多,沈家,顾家,自己的荣华,最最后才是自己这个不值钱的外孙女。
想到这,她心中生出不甘,为什么?凭什么?
她抬头,顾望宁正拿起那串红宝石项链照在光下,顾望宁眼睛闪闪的,这是和顾家人如出一辙的漂亮。
“七妹妹借我看一看吧,”许怡晴顺手抢来,“我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