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写道,江南那边,沈为被关了很久,有些忍耐不住了,许家也不是吃干饭的,除了顾家自然有其他姻亲,如今忍不了了,只等做下决断。难怪老夫人用这招,阿竹想,真是拙略得厉害。自己一个人被坏了名声,其他姑娘就能好了吗?难怪母亲忍不住。
不止这个,祖母和母亲得恩怨要追溯到很久之前。顾家有个规矩,男子成亲五年不能纳妾,可怜母亲,和父亲成亲五年,生下大姐姐,却被祖母在那年塞了个妾。于是母亲在生下二哥之后,坚持带着二哥和父亲上任。
阿竹想到这,觉得祖母绝不肯罢手的,还有什么后手呢,阿竹很期待。
二房人回来之后,家里热闹许多,也规矩不少。顾家没有日日晨起请安的传统,都是隔日请安,阿竹便趁着不用请安的日子早起晨练。
此时,院子里的小丫鬟便会趁机讲些趣事,知道有小姐护着,福嬷嬷也不会多说。
这日,又是秋草这个小丫头讲趣事,讲的还是田大爷和他的二儿媳胖婶的故事。说是自从二老爷回家,许家姑爷又开始闹起来,非要田大爷给许定赔礼,只是这田大爷的早死的妻子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因此这田大爷在大夫人面前倒有些脸面,大夫人如今在外,旁的人总不好处置。
这田大爷脾气也大,私底下骂许家姑爷和许定是蚂蝗,专门吸顾家的血,这消息不知为何又传到许家姑爷耳朵里,很是闹了闹。
“咱们二老爷叫田大爷去问话,田大爷说,这许定配不上咱们六小姐,却镇日肖想咱们六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许胡扯,小心你的嘴。”福嬷嬷呵断秋草的话,“不许攀扯小姐。”
秋草原本说这话说得高兴极了,被骂得瘪嘴要哭出来的样子:“是,奴婢不敢了。
“嬷嬷,您别骂她,是我要听的,”阿竹走上前递出一块帕子给秋草,“去顽吧,找绿枝姐姐给你坐果子吃。”
秋草灰溜溜走了,院子里本来没多少人,此时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被嬷嬷骂。
阿竹不受丝毫干扰,知道老夫人做不了家里的主,如今府上流言四起,不是压不住,是不想压,想用这些话逼迫许家的人离开。没想到许家的人是最不怕这些话的,失策了。
只等有个能正经说话的人出面,许家才会彻底离开顾家。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第二日,请安之时,老夫人神色不虞到了极点,阿竹猜测怕是沈为在牢里吃了点苦头,今天自己又得吃点排头,没想到一碰面,厉声对自己说:“顾望筠,你可知罪。”
阿竹立马跪下,神色恭谨:“孙女不知。”
顾望宁看好戏般翘着腿,妙宛和许怡晴则纷纷冷眼。
“你不知,好个不知,你还有脸说这话,”老夫人冷脸笑出声,“其他几个先退下。”
顾望宁昂头离开,许怡晴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得去找人,二老爷上朝去了,二夫人拜佛去了,家中只有一个做的了主的人。
妙宛则是稳稳吃了一杯茶,顶着老夫人的视线,慢悠悠说:“孙女倒想看看阿竹犯了什么错。”
“你出去。”
“我不出去”。说着,妙宛拉着阿竹起来。
阿竹知道这一茬不扛过去,以后有的话头要受着,于是捏了捏妙宛的手心。
老夫人快气疯了,一个两个的,竟没人听她说话,她这老夫人做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也给我跪着。”
妙宛自是不听这话,放下阿竹悠悠喝茶。
老夫人也不去管她,自是挑着看起来弱脾气的阿竹说道:“你竟是与你表哥私通。”
“祖母,阿竹不知,是哪个表哥,是姚家的表哥,还是邓家的表哥?”
“是你许家的表哥。”
果然来到这里,阿竹心想,除了前段日子,祖母要去几条帕子和香囊,除了这里,再无别的证据了。
“阿竹不知,阿竹连这位表哥都没见过,何谈私通?”
老夫人拿出一个梅花图样的香囊,丢到阿竹面前:“这就是你的香囊,是你私下赠予许家表哥的。”
荒谬,阿竹觉得,太荒谬了,这明明是她给老夫人的。聪慧如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辩驳。
倒是妙宛笑得吐出一口茶,捡起那香囊,讽刺地说:“祖母,您老糊涂了,阿竹不会绣香囊,她给个什么人香囊,就和给路边乞子一样,索性不是自己绣的。”
“而且,阿竹明明没戴过这香囊,何谈送人?”
老夫人怒气愈盛,不欲理会妙宛,只要这里面没有旁的人,她的计划就能实施,于是她叫道:“将这竖子给我拖下去。”说着,就有几个粗壮的婆子上前要拉走妙宛。
妙宛眉头一竖:“我看谁敢。”
婆子们愣住。
“谁给你们饭吃的,还不快给我上。”
婆子们继续上前想要抓住妙宛,这妙宛也是不怵,一脚一个婆子,将那些婆子踢到在地。
老夫人被气得直捂胸口,指着妙宛骂道:“不孝子不孝子……”
“这孝顺的在地上跪着呢,您倒是让她起来护着您啊。”
阿竹听了这话险些要笑出声,她爱极了妙宛的性子,爽辣随性。
老夫人便颤颤巍巍吃了颗药丸,虚着声音说道:“顾望筠,你不用解释,我们顾家出不了你这样的不孝子,既然你和许家公子私通,你便嫁给许家吧,江南地好,也不算辜负了你。”
“荒谬,祖母,你这话说得太荒谬了,”门外传来个凉薄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祖母,您能说出这么荒谬的话,真是越老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