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客人两个字指代的并非是蜃海自己。
而是有着少年模样的龙统——
蜃海现在的外相化身。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龙”姓还是这幅容貌二者哪个,能担得起无方城的客人一说法,亦或者,是二者皆可担?
蜃海能想到自称系统的阿烈前辈来历不凡,可无方城的客人,那可是穷途末路,罪大恶极者啊……
蜃海站在城门口,往后一步是城外,往前一步是城内。
若往后走,她便还是太仓剑宗的蜃海。这里是修真界,无方城在界西,太仓剑宗在界南,她还能回头。虽然剑宗的人排斥她,但她作为剑宗的未来少夫人,至少没什么生命危险。
若往前走,她便需要背负起另一个人的命运。
而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甚至姓甚名谁。
蜃海抬眼看着门内笑意盎然的半鬼半仙白袍道长。
——前路险。
如何选?
值不值?
何况阿烈前辈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而她,不过是个没几分战力的花瓶。
想到阿烈前辈……
前辈对她是有救命之恩,更是有再造之恩的。
前辈很好,蜃海觉得阿烈前辈是个好人。
外相是少年模样的蜃海,眼神变得坚定,她迈开双脚,踏入了无方城城门。
——她选择背负起这个少年的命运,不管这少年本相是不是个清清白白的少年郎,还是罪大恶极者,她答应了阿烈前辈帮这个忙,怎能食言。
就算她将会隐藏在这张皮之下,而蜃海自己,将成为一个死在白灼之炎中的可怜人。
蜃海运气一向不怎么好,身上有很多疤,曾经为了在恶人手上求活,也不是没见过血。
可,这就能让她认定了自己遇见的人都是坏人恶人心有叵测之人了吗?就能让她畏手畏脚,战战兢兢,连承诺的事情都要去违背了吗?
就能让她……认为自己永远配不上强大两个字,一辈子都是花瓶了吗?
不能。
她不想做空有虚架子的花瓶,不想被别人看不起,不想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无能弱小,配不上一个人。
她想变强,想风风光光、昂昂扬扬回到东海,见自己的家人,哪怕——前路险。
她不远万里去太仓剑宗,不是为了做什么少夫人,更不是为了被别人嘲笑做花瓶的。
蜃海是个俗人,顶俗,极俗。
她想有朝一日,做乘风一去九万里,天地四方何处都可去得的仙人啊。
“现在我也可以飞了。”蜃海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铁水壶。
她觉得自己离梦想,也不是那么远呐。
张续眯了眯眼,向他走来的玄衣少年周身气势突变。
这个样子,倒与记忆深处的身影有几分重合。
蜃海走到张续旁边,开口调笑道:“既然我是客人,不知道长要如何招待我?”
张续微微低头思索了一番,正要说话——
拐角处冲出一个女娃娃,那小姑娘看见蜃海二人眼睛一亮,一把抱住蜃海的小腿:
“爹!”她大喊道,“救我!”
蜃海:“!!!”
她什么时候当了爹!!!
小姑娘身后跟着一队身穿银甲的士兵,这些高大威武的年轻汉子不由分说将蜃海、张续以及蜃海腿部挂件小姑娘围了起来。
蜃海正前方的包围圈分向两侧,从后方走出了一个统领模样的人。
“一伙的,全部带走!”银甲统领冷硬说道。
无方城,大牢。
蜃海坐在地上,沉默且冷静地消化着当前的处境。
……
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看了看张续。
白袍道长一派悠然,甚至从雪白的大袖里掏出了一只茶壶,三只茶杯。他将茶杯平均分配给一旁的蜃海和小姑娘二人。
道人依旧笑着一张脸:“看来小道没法好好招待小友了,只能先敬一杯薄茶。”
蜃海捏着满上了茶水的瓷杯,也不整那弯弯绕绕,直接发问:
“你不是无方城城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