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孪生姐妹不免露出担忧的神色。
“听宫里人说,这位新继位的皇上心狠手辣,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啊?”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也是逃不掉的。”薛银砾黯然道,“但到时候,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两个逃出皇宫。”
帝王薄情,对从前相恋的人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君臣之间。
或许对于萧月狐,等到她不在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便会像七年前,让他们之间所有的连结再次烧为灰烬。
——
南书房里,萧月狐放下手中奏折,手扶着额头,抬眼看向走进来的刑部尚书秦岩。
“查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还未查到那女子的户籍。”
萧月狐拿起朱笔,迅速在方才的奏折上写下一个准字,冷冽的语气似是不满。
“那你还敢来见我?”
“但是微臣查到了疑似她家人的户籍。”
秦岩明白,眼前这个新帝不是好惹的,稍有不慎就会触了他的逆鳞。因此行事也是处处谨防,心想如此番来个欲扬先抑,把他哄开心了,也能少一些被为难。
萧月狐面无表情地瞥了秦岩一眼,低头又看向下一个奏折。
桌案上放着一盏玉晶盘,里面是从冰窖刚挖出的冰块,散出一缕清凉的水烟,罩在了他清俊的脸上。
“秦尚书怎么说话只说半截,要不下次也半截半截走进朕的南书房吧。”
秦岩反应过来,本就满是汗水的额头又冒出了一层汗。
都说他刑部尚书秦岩是个铁面阎罗,可对上眼前这真正的活阎罗皇上,他也不过是个地府小鬼。
“接着说。”
“是。”
秦岩用长袖沾了沾流在脸上的汗,说道:
“前几日有两个小太监,偷偷前往安置郑莺的别院,三个人聊了许久,有人听到她们以姐妹相称。臣派人查访得知,那两个小太监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原是苍州宣平县的,叫郑启明和郑长庚,因为宣平县的灾情,和郑莺一起跟着流民进了京。可奇怪的是,从宣平县户籍查到了孪生姐妹和她们母亲的名字,她们的母亲郑二娘在两月前去世了。郑莺的名字,并不在户籍上。”
说完,秦岩抬头,看到萧月狐若有所思的神情。
“请问陛下,是否立刻捉拿那两个太监?”
“为什么要抓?”
“因为她们犯了和郑莺一样的罪。”
秦岩不解地看向萧月狐,猜测着这下一句话会不会是……不用抓直接杀。
“秦尚书做的不错,那两个小太监归宫里管,就不再劳烦刑部了。”
萧月狐没有继续接秦岩的话,敷衍了一句,继续拿起朱笔批阅奏折。
秦岩一头雾水,本想借此讨个欢心,没想到新帝的心思,还真是不好揣度。
此时正巧太监张汾端茶走了进来,给他递了个眼神,秦岩随即心领神会。
“是。臣告退。”
与刚刚接触皇上的秦岩不同,张汾在这半年来,日日伺候萧月狐,也算是懂得一些他的脾性。
“陛下,您想怎么安排那两个小太监?”
“把他们叫过来,不要太声张。”萧月狐对张汾吩咐道,“还有一件事你也立刻去办,告诉吏部去查宣平县的县令,一定要给朕查个仔细。”
“是。”
约莫一刻钟之后,张汾将启明和长庚带了上来。
可怜的两人,在来的路上都不知道是要见什么人,还挽着袖子和裤腿,露出瘦削的胳膊腿,手里提着洒水的木勺和水桶。
见到坐在桌案前的萧月狐后,两人立刻抛下水桶,哆嗦着跪在地上。
“奴婢启明长庚,见过陛下。”
“抬头。”
启明和长庚抬起头,对上了萧月狐直勾勾投来的眼神,那俊秀的眉眼让两人心里一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反应过来后,连忙瞥开脸一左一右看着对方。
“你们两个长得挺像啊。”
萧月狐没由头地感叹了一句,虽然身上还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戾气,但语气听起来只像是一句随意的称赞。
方才张汾叫她们的时候,只说是去南书房那边洒水消暑。因此见到萧月狐,两人简直如同白日见鬼一样,差点儿丢了魂,甚至连身后事都要想好了。
但是看到萧月狐态度如此轻松,启明不禁怀疑或许并不是她们假扮太监露馅了,只是皇上觉得孪生长相的人十分新鲜,叫她们来看个乐。
长庚倒是没有这么乐观,她犹然记得几个宫女对这位新帝的三字评价,活阎罗。
“和你们的姐姐倒是不像。”
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启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此时最好的回应,也许就是沉默。
“皇上跟你们说话呢,怎么不回?”一旁的张汾催促道。
“回陛下,奴婢只……只有这一个孪生弟弟,并未有什么姐姐。”
启明搜肠刮肚,寻着此刻的应对之策,这才想起薛银砾曾叮嘱过的,就算不慎被发现了,也要一口咬定自己无罪。
“朕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萧月狐挥袖起身,踱步走到启明和长庚面前,决然的语气让两人毛骨悚然。
“你们的姐姐郑莺和朕做了个交易,朕也要和你们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