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梁渝音不是什么内敛佳人,且确实贪恋美色,但尽管如此,也绝没有放纵到如此地步,半夜三更站在走廊,问陌生人的房间有没有热水可以洗澡。
不能让人误会。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的意思是,我的房间没有洗澡的热水,所以想问下你的房间有没有,啧,也不能这么说……”
梁渝音将用语来回修改好几个版本,但对于解释来讲无济于事,结果是越描越黑。
挣扎未果,她摊开双手,彻底放弃:“总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问问洗澡水热不热。”
昏黄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廊灯下,男人的面容被笼罩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扫了眼有些无措的梁渝音,回过头,一边继续手上开锁的动作,一边不咸不淡地开口:“不热。”
他说不热,洗澡水不热。
所以没被人误会成变态。
梁渝音点了点头,收回意图解释的手。
而她的那句“好的谢谢”,被隐没在隔壁房门被关上的瞬间。
夜里风很凉。
搞出这么一桩乌龙事,梁渝音没了泡澡的心情。她不再打算出门,随意就着凉水草草地洗漱了一番,在十二点前沉沉睡去。
而梦里,她再一次望见那双深邃的眼睛。
醒来时是中午十一点钟。
梁渝音起床收拾后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一楼吧台前举着两只青色陶壶问客栈老板:“能不能给下我隔壁那人的联系方式?”
老板对这一对陶壶垂涎已久,以往用多少条件都换不来梁渝音让步,哪成想今天她为了个漂亮房客进退维谷。
但老板不同意。
“不行,这可不合规矩。”
老板先是凑近摸了摸那对青色陶壶,然后直起身来忍痛拒绝:“人上我这儿住店,我可不能把人卖了。”
成,还挺有原则。
下一秒,梁渝音便不以为意地拖起下巴,像摊没筋骨的软泥挂在那里。
“老板,你看这客栈的住客,十个里面得有六个是看着我的直播来的。虽说我那vlog没赚几个钱,但大家却都知道这儿有家古香古色的旅店,旅店里还能定制自个儿喜欢的陶器。”
这人戏瘾说来就来,眉眼盈盈,状作可怜:“你说说,为了滁镇,为了客栈,我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苦肉计嘛,她最擅长。
于是十分钟后,梁渝音终于磨到了一点可用信息——
陈履安。
那个住在隔壁的,生得极漂亮的,让她无比感兴趣的男人,名叫陈履安。
日子太过清淡,梁渝音甘愿为美丽面皮多多浪费一点时间。
有过狼狈的前车之鉴,梁渝音吸取教训,在灰头土脸烧制完陶器后,将自己打扮得盘靓条顺,守在门外,等着即将到来的暧昧邂逅。
但直至傍晚来临,陈履安都没有走出房门。
八点钟,她这守株待兔的行动以客栈老板的聚餐短信为截止点,完美宣告失败。
待梁渝音吊儿郎当踩着拖鞋迈进一楼餐厅时,却发现目标人物早已坐定候餐。
陈履安还是那副样子,眉眼清淡,望见她过来,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像山间一枝自顾自挺立的竹。
梁渝音难得没了缱绻的心思,站在那里原地愣了两秒。
但随后便被被拎着啤酒的的客栈老板戳了戳手臂,“发什么呆啊姑娘,人都在这了您别掉链子。”
这是助人为乐的暗示了。
她歪了歪头应下,上前伸手拉开陈履安面前那张座位的椅子。
也是,来都来了。
梁渝音毫不躲闪地直视眼前这人,手下慢悠悠地添了壶茶水,而后客客气气地递过去:“昨晚的事情,是我冒失,以茶代酒,给陈先生赔个礼。”
陈履安没做声。
他只是抬起那双沉静的眼睛,瞧了她两秒,而后才露出了然的神色。
得,这是压根没认出她是隔壁邻居的意思。
梁渝音的手卡在空气中,面色尴尬,头一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社交辞令。
“没事。”
这人又是轻巧一句,象征性地品了口红茶水,轻巧堵上了两人之间所有旖旎的可能性。
寡言,疏离,不解风情。
这是梁渝音近距离观察陈履安后给出的第一手结论。
整场聚会,陈履安只在所有人热闹的间隙低声讲出几个字,是身旁人乐呵呵问他开始这小镇做甚,他体面地扯了扯嘴角说散心。
梁渝音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句子来怎么形容面前的陈履安。
好似一个,轮廓精致的,举止投足滴水不漏的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