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内杏花上的露珠晶莹,折射出初生的太阳温暖的光芒。
住在王府这些天来,昭昭每晚都能听到一阵悠扬的声音,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是筚篥。
在敦煌,无论胡商还是本地人,在大漠行走时,都爱带上一支筚篥。
筚篥商音哀怨,悠长荒凉,与大漠的空旷阔达十分相配,它可长可短,携带方便,人们纷纷用它来打发路上的寂寞时间。
在长安能听到筚篥,实属有些意外。
对昭昭而言,筚篥的声音响起,她仿佛又回到了敦煌,回到了阿耶阿娘的身旁。
至于何人吹奏筚篥,昭昭无意追寻,听着好听,欣赏便是了。
况且周边全是高门大户,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不认识,何苦添那烦恼。
不知昨夜是那人没有吹奏,还是昭昭沐浴后太累,睡到太沉,总之,昭昭没有听到那筚篥的声音。
昭昭刚醒,阿竹便进来了,为她梳洗打扮。
“阿竹,我现在好多了,自己梳洗就行啦。”昭昭坐在床上,对着阿竹说道。
“那怎么可以,王爷安排我们侍奉娘子,为娘子梳洗便是我们的差事,可有做的让娘子不满意的地方吗?”
阿竹轻轻放下盛满热水的铜盆,过来小心扶昭昭下床。
昭昭哪让人侍奉过,前些日子自己行动不便也就罢了,这手脚无事了,再让别人侍奉,既不好意思也不习惯了。
可阿竹依旧为昭昭梳洗,昭昭若是拒绝,也不合适,现在昭昭只盼着自己快些痊愈,不用再换药了,便可回别院了。
今日,阿竹为昭昭梳了交心髻,更衬得昭昭脸小且美了。
“娘子厨艺好,样貌更好!”看着铜镜里若红樱初绽的昭昭,阿竹情不自禁地夸道。
这一夸,昭昭本就樱红的小脸更红了,自从来了王府,昭昭这脸红的频率也太频繁了。
“昨日的杏花香麦粥不知成型了没,要不我们去看看?”昭昭连忙换了一个人话题。
“好呀,我还等着娘子呢,娘子不在身边,我也不敢把它取出来。”
阿竹一早便去看过了,只是昭昭不在,她不知从何处下手。
昭昭二人出了屋,准备去院里的小厨房。结果刚走到院里,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清风。
向清风施过礼后,昭昭便问清风怎来的如此早。
“昭昭,这不今日寒食,马上也到了清明了嘛。”
清风的身后又来了几个侍卫,手里还提着木板和绳子,他继续说道:
“王爷昨日便说昭昭出不了远门,不能踏青,让我在这院里给搭个秋千,也算过寒食了。”
本朝,寒食清明二节相连,是人们春游踏青的好日子,踏青时最时兴的环节,便是荡秋千。
一到此时,好多女郎都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裙,带上最炫丽的帔子,去郊外荡秋千。
有坐着荡的、也有站着荡的,一旦飞起来,衣裙帔子全部招展开来,煞是好看。
有的秋千甚是可以荡到树梢那么高,这时,谁荡的最好、谁的衣裙最好看,谁边最引人注目。
昭昭这次自然是错过了郊游荡秋千,不过,可以在院里体验一下,也算应景了。
李玄度每次都想的十分周到,清风最近才发现,他家王爷竟然还知道女郎们寒食要去荡秋千这些习俗。
果然回到长安,不必大漠,王爷的生活也不再那么枯燥单调了。
李玄度让人为自己搭秋千,昭昭又觉得脸在发热,“清风校尉,那个……我们做了杏花香麦粥,你一会来尝尝吧。”
话音刚落,也不管清风什么回应,昭昭便拉着阿竹去了小厨房。
看到已经成型的杏花香麦粥,昭昭教阿竹如何把它从托盘中脱出。
在托盘上盖一个架子,然后调转上下方向,成型的麦粥便自己脱出了。
阿竹取来切刀,按照昭昭说的方法,把麦粥切成见方小块,摆入盘中,淋上甜饧,尝上一块,果然不错!
浓浓的麦香里透着杏花的淡淡清香,配上甜甜麦芽糖做的甜饧,这口感真是绝了!
阿竹连说好甜,这时清风也进来了,昭昭递给他一块杏花香麦粥,清风也是赞不绝口。
昭昭让阿竹端着杏花香麦粥,给院里今日没放假回家的大家都送一送。
“昭昭,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在长安吃到这个,之前在大漠,从来没过过什么寒食清明之类的。”清风又拿了一块,塞入嘴中。
“那你吃过巨胜奴吗?也是寒食的吃食。”
昭昭有些心疼这些在外保护黎民百姓的健儿们。
清风嘴里还都是麦粥,便冲昭昭挥了挥手,表示没有。
“那我做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