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沈明初被带到姨父家，姨父家那表妹比沈明初小五岁，他们在解放前曾有几年相处时间，那时候的小表妹很是天真可爱，小表妹要荡秋千，沈明初总是想方设法满足她。时隔十多年后这次见面并不陌生，彼此间还记得童年时的情景。只是变成现在的互相有知识、有礼貌，说话间都互相尊重对方，表妹出身教育世家，虽是独生女儿一点也不娇气，谈吐非凡、大方得体性情还很温柔。她听说表哥的婚事受到阻扰很是同情，当知道母亲的意图后，更是一口拒绝，表示自己不能夺人之爱，休要把自己扯进表哥的婚事中去。加上她有个教授级的父亲看法和她一样，当妈的也只好作罢，后来教授在自己的学生中选择一个研究生做了乘龙快婿，表妹夫叫许建华，也和沈明初相处很好。
四年大学生涯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期间沈明初受姨夫的熏陶，成绩优越、还成为了一名□□员。毕业后被分配在岷江一个水电建设单位工作。凭借一纸文凭，半年多的工作积极肯干，很快由技术员提为工程师职务。开头是学习忙、后来是工作忙，一晃六七时间过去，最初写过几封信给李桂瑶，没有回信，又求助于同学杨永全说情况很好，只是李桂瑶不愿意写信罢了。本来全是自己一方过错，沈明初也就不好强求，正当他想抽空找时间请假回家探亲，看看李桂瑶和儿子。
之前他一直都是说自己没有结婚，有人说为他介绍女朋友，他总是婉言拒绝。准备这次回家与李桂瑶同去民政局补办一个结婚证书算是奉子成婚吧。
始料未及紧接着四清运动开始，探亲假冻结沈明初并不在意，照常很好地工作。四清运动开始不久，工作组有人找沈明初：“你的简历我们看过了，入党申请我也看了。你工作表现我们都了解得很详细，不过我们所掌握的材料看有很多疑问，你可不可以详细给我讲一讲。”
沈明初也毫不意外，每个人清查一下历史是有必要的，而自己的历史并不复杂，解放前还处于童年，先是读过两年私塾，后来是小学、旭川中学、西北建筑工程学院再到岷江工作。
工作组的人说：“个人成长过程可以少说些，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要详细，比如社会，工作是你姨父一手操办，还有没有余留手续，父亲死后还有没有余下不该有的。听说你父亲是位文物收藏，还有你的婚姻状况如何。我们可是有根有据，只是看你你自己愿不愿意交待。”
“沈明初听了，脸不红心也不乱，他声明：
关于父亲的事，我知道的很少。盐井烟灶交给国家，父亲有过思想斗争，特别是母亲很抱怨，她说过有个分红的手册，就是没有分过一次红利。至于父亲说买过一些字画，我不爱好，他的书房我很少进去，母亲卖房也不曾见母亲拿去换成钱，我们搬家后那些东西不知去向。
婚姻问题我确实是对不起我的女友，由于母亲的反对我们的登记失败，但是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
“文物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你生儿子的女人姓啥，儿子叫什么名字？”
“女朋友叫李桂瑶，儿子还不到一岁我就离开了，确实六七年来由于没有联系，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土人“儿子是哪年哪月哪天生的，你知道吗？”
“哪年哪月我知道，要说哪天我还真忘了。”
工作组的人都摇头：“沈明初呀沈明初，亏你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儿子都六七岁了，哪天生的都不知道，你还配做父亲吗？”
沈明初更脸红，只好淡淡一笑来敷衍此时的尴尬。
“不会是在欺骗我们，不会是在玩弄这为你生过儿子的女人吧？还有在工作中你们有几人跟领导上有些唱反调，当前物资有些困难，你们工程技术人员应该如何配合把工程质量搞好，不是搞耍夾”
“正因为要保证质量，我们不同意以竹笕代替钢筋。”
“这些你别强调。首先你把个人简历交代清楚，包括你的朋友亲戚，有没有关系，你是个党员，对党要无限忠诚，对任何人有违反党纪国法的，都要检举揭发。”
几个月来沈明初都在写材料，人家认为不够彻底，通过几次答辩，最终沈明初被定性为□□，停只一切政治活动开除党籍，取消工程师职务，改工资为生活补替十五元并下放劳动。
不用说探亲资格没有，每周保卫部门报到一次，紧接着四清运动还没完全结束□□又开始。
□□大串联，各地革命造反组织行成，先是文斗后是武斗，更是使沈明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西安方面表妹来信说姨父被打成资产阶级学术权威，司徒雷登的走狗，一家人被赶出校园住牛棚，在农场劳动，姨父一家商量把沈明初的母亲给他送来。
沈明初接到母亲后又是找当权派又是找造反派，最后被安排在一间四面通风的破旧房屋里，沈明初只好对母亲说：“将就点吧，我是□□、是管制份子。”
刘素梅听后也不觉得奇怪：“这世道呀，好人挨整的也不止你一个，你姨父又有什么罪，弄去住牛棚在农场改造。都是我和你爸害了你，出身不好，妈不会怪你的。”
“跟你们没有关系，都是我不好。你住在这儿别乱说乱跑，免得被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