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光宝气阁内正举办着酒筵,酒筵摆在水阁中,四面荷塘,荷塘中的荷花还没绽放,碧绿的荷叶散出阵阵清香,纱帐是青碧色的,桥栏处却是鲜红的。
主阁木门框上有着珠帘,珠帘后分布着席位,陆小凤随着花满楼坐在一顺,而对面的两位陪客,一位是阎家的西席和清客苏少卿,一位是关中联营镖局的总镖头“云里神龙”马行空。
马行空在江湖中享名已久,自身武功也是不错的,可他对霍天青说话时,声音里总带着种说不出的谄媚讨好,“霍总管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年少得意啊!”
而被恭维讨好的霍天青却一直在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马行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还是不抵马总镖头的。”
说完,霍天青又看向西方,他的眼中带着浓厚的苍凉与思念,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虽说话会呛人但不失单纯活泼的姑娘,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声霍公子。
马行空虽平时行事粗略,可要是想讨好一个人时,那便是真的细心,他于男女之事上已是老江湖,只见他哈哈一笑道:“霍总管难不成是想美人了?如今霍总管年少风流应该有美相伴才对。”
周围全是男人,自然是不会避讳这种话题。如今酒菜迟迟未上,周围水阁的灯光不多却亮如白昼,四周挂着珠帘,珠帘映着烛光,形成一个独特的光圈。
苏少卿见此场景,谈笑风生,说着南唐后主的风流事:“据说他和小周后的寝宫里,就是从不燃灯的。有人问她,如若不点灯,那怎么看得见?小周后解释道:宫中水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
霍天青扯了扯嘴角,极力保持状态:“后主的奢靡,本就过分,所以南唐的覆亡也是迟早之事。”
苏少卿面露不屑,淡淡道:“多情人也本就不适于做皇帝。”
这个时候,马行空又开始讨好起霍天青:“但他若有霍总管这种人做他的宰相,南唐也许就不会灭亡了。”
霍天青又没接他的话,只是一直朝西方看去。
陆小凤见势不妙,开始缓和气氛扯开话题:“也只能怪那李煜早生了几百年,今日若有他在场,一定是第一个抢着喝酒的。”
花满楼微微一笑,他的朋友总是这么可爱。
霍天青的目光转到陆小凤身上,带着深藏的恨意与嫉妒,他摆摆手道:“酒菜已经备齐,可大老板知道了有花公子与陆公子前来赴宴,便也要来凑凑热闹。”
陆小凤没有察觉到霍天青的恶意,他问:“那我们在等他?”
霍天青心中更加愤怒,凭什么?都是因为你陆小凤害得我失去了贾姑娘,还让上官飞燕也便宜你去了。
他压住怒火,道:“你若等的急了,可以先摆上小食与酒。”
马行空带着谄媚的声音又起来了:“再等等也无妨,大老板难得有雅兴,等等他又何妨,可不能让他失兴!”
“俺也不想让你们扫兴,这种时候俺怎么能扫兴!来来来,快来人上宴,该摆酒的摆,该摆菜的摆!”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外头发出。
一个人大笑着走进来,说来也奇怪,他这笑声又尖又细,刚刚说的话却粗狂的很。他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像处女一样细,只是那鹰钩鼻反而颇为显得有男子气概。
坐在席上安静不讲话的花满楼不由心想:“他难道是金鹏王朝的太监吗?”
马行空在闫铁珊来的时候便已经站起来了,他陪笑着说:“大老板你好!”
不料闫铁珊竟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陆小凤,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打量了一番,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老样子没变过,跟上次俺在泰山观日峰上见到的一模一样,就是你眉毛怎么成了两条,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什么时候改了性子?”
闫铁珊说话是满口山西腔,好像唯恐他人不知他是从小在山西长大的一样。
陆小凤目光闪动,笑着说:“俺喝了酒没钱付账,所以连胡子都被酒店的老板娘刮去当粉刷子了。”
闫铁珊又笑起来:“你奶奶的。”
他又转过身子,招呼起花满楼:“你是花家七童,俺见过你几个哥哥,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
花满楼从不会拒绝一个人,就算是怀疑的人:“七童也是能喝几杯的,就是比不过三哥五哥。”
闫铁珊今天看样子很开心,眼角的皱纹都挤出一条条缝了,他道:“好!快把俺藏在床底下的那几坛老汾酒拿来,今天谁若不醉,谁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仆人们纷纷抬出五坛老汾酒,陆小凤揭开封泥,深深地闻了闻,他舀出来几勺置于杯中,又细品起来,“这酒堪称极品。”
花满楼也轻抿一口,确实醇香浓厚。
闫铁珊得意起来,他用的是大碗:“这酒就是要铆足了劲喝,喝的越多越舒爽!”
陆小凤突然道:“大老板的家乡是山西?”
闫铁珊笑道:“俺本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这十几年来就跑到泰山一次,从未出过山西。俺没有这欣赏的能力,怎么见那太阳都是像个鸡蛋黄,看了半天反而眼酸愁的不行!他奶奶的,俺是没有这福分去吟诗作对喽!”